《辛德勒的名單》氣勢磅礴,沉郁悲憫,將人性的較量、對二戰的反思、生命與信仰的救贖等主題發揮到了極致。
斯皮爾伯格一反好萊塢對宏大主題濃墨重彩式的渲染,以黑白攝影為主調,用紀實冷峻的鏡頭語言還原納粹泯滅人性的至暗時刻,亦通過塑造辛德勒這一有缺陷的英雄重燃人性之光。
該片電影語言極為出色,黑白影調中紅衣猶太小女孩的鏡頭震懾人心,足以載入電影史冊。
解析《辛德勒的名單》中的兩大敘事要素和關鍵人物,有何作用?
一位有缺陷的英雄
第一個黑白段落出現了本片兩個重要的敘事元素:名單和站臺。
名單可以是納粹所列的死亡名單,也可以是辛德勒的拯救名單,猶太人一批批在站臺上被送上火車載向死亡,也一次次被辛德勒從死亡線上拉回。
字母機械地打在紙上,對于操作者來說只是一個個符號,而對于在場的每一個猶太人而言則與生命一樣沉重。
對辛德勒形象的塑造是本片的一大亮點。這是一位有缺陷的英雄,斯皮爾伯格用低柵頂、大景深、大廣角鏡頭展示初期的辛德勒及其與猶太會計史丹的關系。
辛德勒要求史丹做自己的助理,此時的廣角鏡頭、兩人坐于桌子兩端的構圖夸大了二人之間的距離,種族差異導致的隔閡、心理距離的遙遠被視覺化了。
隨后的對話段落更形象地揭示了二人的地位差異和關系,攝影機拍辛德勒采用內反拍的機位,人物的上半身幾乎占據了整個鏡頭。
拍史丹則是用辛德勒的過肩鏡頭加外反拍的機位,辛德勒擋住了大半個畫面,這樣連續幾個來回,兩人的力量對比盡顯無遺。
辛德勒與史丹討論猶太工人工資的段落,低棚頂、大景深廣角鏡頭的運用產生了“第五面墻”的效果。
在史丹面前,辛德勒猶如一個巨人,視覺上的高大既符合辛德勒的英雄形象,也有對初期人物關系力量懸殊的暗示:史丹被迫為辛德勒工作,但內心并不認同他。
史丹看法的轉變
此時的辛德勒還是個唯利是圖、發戰爭財的商人,他的轉變是有契機的—一個獨臂工人的死。辛德勒無意間救下的獨臂工人向他致意感謝他的救命之恩,但很快在掃雪過程中被納粹發現,被當作沒有用的人處死,這里構成了辛德勒轉變的第一個契機。
隨后,史丹被當作普通的猶太人抓走,辛德勒趕到車站帶走史丹,二人離去后鏡頭轉而跟拍一個運輸工人,這是一個典型的流暢轉場。
鏡頭跟隨工人進入車站倉庫,令人膽寒的畫面出現了,倉庫里堆滿了猶太人的遺物。
堆成小山的照片、帽子、牙齒、珠寶、衣物,讓人聯想到阿倫·雷乃《夜與霧》中記錄奧斯維辛集中營的資料片段,暗示著噩夢已經開始。
克拉科夫的大清洗成為辛德勒最終轉變的決定性因素。這一片段也只是電影史上最細膩、最令人震撼的片段,大量的細節,對猶太人心理的多層次描摹令整個段落層次豐富,更令觀者動容。
辛德勒騎著馬在山坡上目睹了納粹的惡行,此時響起童聲合唱,加之自上而下的上帝視角,使得整個段落充斥著莊嚴肅穆的宗教感,醞釀著辛德勒內心良知的真正覺醒。
納粹軍隊分批前往四處搜尋猶太人,多個不同空間的圍剿活動有條不紊地進行著,殘酷和悲憫、個體和群體、人性的善惡糾葛全景式地對位展開。
納粹士兵隨意槍殺名單上的人后笑著逗弄婦女懷中的孩子;醫生護士給猶太病人投喂毒藥的善意對照著納粹掃射尸體時的無恥;躲藏在地板下的猶太人因為另一對猶太母女沒有藍卡而拒絕其進入。
逃竄中的母女又由于同勘察現場的德國小男孩相識而受到保護……靈活的手持攝影捕捉著四處逃竄的猶太人,令人如身陷地獄。在辛德勒的注視下,紅衣小女孩出現了,這是影史上最令人難忘的鏡頭。
人群中的小女孩是唯一的色彩,仿佛是這個世界唯一的希望。隨著夜晚的降臨,納粹惡魔進入瘋狂的階段,節奏從靜待到啟動再到爆發,掌控著觀眾的情緒。
納粹悄悄用聽診器聽天花板尋找猶太人時,手電筒的逆光將人影投射到天花板,和人物剪影強化了視覺上的恐怖感,令納粹形同地獄使者。
倒綁在床板下、藏在窗簾中的人們陸續被發現,從鋼琴中逃出的青年踏動琴鍵發出響動,靜默被打破,噩夢開始了。
激越的鋼琴聲響起,晃動的手電筒、閃爍的槍火將納粹的瘋狂推向極致,明暗交替之間,納粹軍官彈奏著莫扎特的樂章,古典音樂與慘叫聲、槍擊聲、四處的彈孔形成了驚人的聲畫對位效果,崇高的藝術正在為人類的倒行逆施呼號慘叫。
結語
在運送尸體的車上,辛德勒再次看到了那個紅衣小女孩,內心被撼動,由此開始了他一生中最偉大的事業—辛德勒的名單。
戰爭結束,辛德勒穿上囚服被帶走,汽車上,工人們的臉映在車窗玻璃上,鏡頭慢慢調焦聚焦在辛德勒的臉上,人性的光輝在這個鏡頭中被升華。
影片快要結束時,被拯救的猶太人在音樂聲中從黑白進入彩色,從黑暗年代來到現代,宣示了黑暗的終結、光明和希望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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