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小玉??

繼五一后，端午又掀起了一波音樂節熱潮。

全國有近30場活動在這期間舉辦，其中不乏草莓、斑馬、鳳凰等知名品牌營業。無論是在廣州、重慶、青島等一線大都市，還是在南通、登封、博爾塔拉等慢節奏小城，樂迷們都能選擇前往參與一場酣暢淋漓的音樂狂歡。

【資料圖】

然而一如既往，活動多了，亂象便隨之叢生，萬人集聚也意味著眾口難調。

線下演出落幕，滿地狼藉的不只是困擾清潔工人的遺棄垃圾，還有網絡上洶涌而至的負面輿情。“避雷下頭音樂節”“不會再來第二次”“麻煩主辦方做個人”等差評與多場音樂節掛鉤，大批觀眾吐槽活動當天體驗感太差。

從享受假期的初衷到花錢受罪的走向，音樂節為何總讓觀眾產生這樣的落差感？到底是不可抗力還是人為因素？我們或可探究一二。

體驗感太差？有不可抗力也有人為因素

時值盛夏，參加露天音樂節注定要與炎熱對抗，很多觀眾其實對此都有心理預期。本身是搖滾樂迷的小祝就從不在夏天參加這類活動，因為她知道“那絕對不是人呆的地方”。6月23日，為了喜歡的泰國藝人BKPP（指 Billkin和PP Krit），她還是從上海奔赴登封參加嵩山音樂節。

因為對前排沒有執念，小祝在開演一個多小時的下午四點左右才入場，待到晚上十點也不覺得有多折磨。

但一些為了爭搶位置不吃不喝、早早排隊的粉絲就不好受了，當天氣溫高達34度，現場有數人暈倒送醫。主辦方在外圍準備了霧炮車灑水，可惜效果有限，有網友吐槽“隔得近被澆個透，遠的完全淋不到”。

官方沒公布具體人數，但登封當地的觀眾小王覺得兩天加起來恐怕不少于5萬人。擠攘在一起不僅讓大家的體表溫度加劇，還有踩踏事故、物品遺失等發生的可能。這些大型活動的痛點，嵩山音樂節也沒能完全幸免，比如有人插隊差點發生踩踏，也有人的物品在寄存處丟失。

端午假前的周末，北京雁棲湖也舉辦了為期兩天的共燃音樂節。諾諾是6月17日的觀眾，她和朋友冒著37度的高溫在一點鐘左右入場，開演前就看到有人暈倒送醫，而她也在第二天發高燒到39度。

為了維持秩序、衛生及保障參與者的安全，大部分音樂節歷來不讓帶水、傘、自拍桿等進場。觀眾雖然覺得不方便但不是不能接受，真正讓他們接受不了的是，場內過于膨脹的物價以及主辦方明明可以變通卻不作為的消極。

比如嵩山音樂節檸檬水賣30元、雁棲湖音樂節冰水賣25元等，第一次參加音樂節的小王和諾諾都覺得價格太貴。而自帶水方面，雁棲湖原本不讓，第二天又允許了，這更是讓樂迷感覺被主辦方割了韭菜。

可以發現，音樂節一般落地在郊區，嵩山音樂節更是被安排在隸屬鄭州的小縣城開辦。交通和住宿不可避免的成為當地政府、主辦方與觀眾共同頭疼的問題。不止一位網友在登封遇到出租車宰客的情況，哪怕主管部門嚴控嚴查，也仍然有漏網之魚存在。活動結束時，主辦方安排的大巴車接送也被指管理混亂，一位難求。

基礎設施方面，也不是沒有辦得不錯的活動。比如端午期間在安徽阜陽舉辦的斑馬音樂節，現場提供免費的飲用水，醫療保衛人員齊全，交通樞紐處有免費接駁等。同樣在三線小城舉辦，這場音樂節值得其他主辦方學習。

同時，嵩山音樂節和雁棲湖音樂節還不約而同出現嘉賓遲到和音響故障的問題。前者首日開場嘉賓小精靈因迷路遲到使得演出推遲，好不容易上場又出現音響故障而被迫清唱了一段。后者次日則因張震岳演出沒調好音響延遲上場，讓樂迷不耐煩地高喊退票，一時間現場氣氛尷尬不已。

此外，衛生間數量不足和衛生情況糟糕、現場網絡信號太差等，也被很多音樂節觀眾常常吐槽。

除了環境、秩序、物價等老生常談的問題，今年扎堆的音樂節們還滋生了新的問題。嵩山音樂節原本的VIP席位已經售罄，但現場竟然允許加錢升級，參加過不少音樂節的小祝對此聞所未聞，覺得有損害原VIP區觀眾權益的嫌疑。

雁棲湖音樂節則出現臨時通知封鎖前場、只準出不準進的操作。同樣，現場的樂迷白先生也是第一次遇見“沒有分VIP區，卻把前場攔著不讓進人，明明前場只有不到一半人。”

據網絡反饋和受訪者的經歷，有人倒霉到處處踩雷，也有人幸運的一切順利。這些雷點小部分的確是不可抗力，但更多是主辦方工作不力導致。問題的層層累加，降低了觀眾滿意度。

活動拉胯，主辦方難辭其咎

一些音樂節主辦方的不靠譜并非活動當天才露出端倪，往往在籌備階段就已經消耗掉了很多觀眾的信任值。

通常來講，這類活動在官宣完嘉賓后才會開票。但嵩山音樂節先是沒官宣完就開票，開票第二天還變更了嘉賓陣容，讓很多原本為了女子組合SNH48而來的觀眾大為不滿并要求退票。由于主辦方規定不能退票，“嵩山音樂節退票”的話題還登上了微博熱搜，超千位消費者在黑貓投訴APP上集體維權。

眼瞧著次日原定嘉賓不足，觀眾意見沸反盈天，主辦方臨時協調了首日人氣嘉賓救場。距離開演不到兩日，嵩山音樂節官博突然宣布泰國藝人Billkin會在次日驚喜返場。一個嘉賓連演兩天的現象在音樂節中十分罕見，加場行為也讓粉絲十分心疼藝人，這種拆東墻補西墻的行為實在算不上良策。

然而，幕后統籌的糟心事還沒完。演出當天凌晨，泰國樂隊HYBS成員女友發IG反映，他們下飛機被滯留西安一夜，找不到對接人，食宿安排也不妥當，好在最終趕上了一次彩排并順利完成演出。次日的演出嘉賓digi ghetto樂隊直接辭演，公告給出的原因是主辦方沒有履行合約且多次失聯。

直至演出結束，嵩山音樂節都沒有為這些失誤作出回應，更不用說給需要退票的觀眾提供通道，這使得網友對主辦方的炮轟仍在持續。

無獨有偶，雁棲湖音樂節開演前一晚，面孔樂隊因成員身體原因宣布不能演出；AYO！音樂節廣州站22日開演當天，嘉賓Lil Skies也臨時缺席了演出。對此，官方都說明了情況并給出了明確合理的解決措施，觀眾們雖有遺憾但都還能接受。

除了主辦方與粉絲都樂意的VIP票，端午期間倒是沒有出現特別顯眼的“音樂節刺客”。很多活動的普票定價都在350元以下，嘉賓陣容也值得一看。

但這并不意味著黃牛票能得到有效遏制。嵩山音樂節官博明確表示只會在線上出售電子票，轉眼就有不少黃牛在網上和現場兜售有效的紙質票。一張定價319元的普票，有黃牛翻倍賣給粉絲。這些票的來源難以確認，但觀眾一致認為跟主辦方脫不了干系。其它沒有流量藝人參演的音樂節情況還好，不至于出現搶票大戰。

值得注意的還有，自上月底青島艾可什機場音樂節邀請billkin參演后反響不錯，一些主辦方開始提前暗示粉絲會邀請類似泰國藝人。嵩山音樂節雖是其中之一，但其好歹將嘉賓落到了實處。有的音樂節畫餅失敗便難逃成為粉圈眾矢之的的命運，比如鎮江國潮金山音樂節。

另外，7月8日至9日在澳門舉辦的“TMEA騰訊音樂娛樂盛典x音樂節”也被曝光開票前后活動內容、出場陣容有多處不同，存在誤導消費者的嫌疑。引發網友聲討后，相關退票詞條也沖上微博熱搜。

細數音樂節浮現的亂象，主辦方都難辭其咎。一方面顯然是能力和經驗不足，在規劃、統籌、組織等各方面的工作都有待改進；另一方面則是為了牟利，小祝覺得，“主辦方的很多操作是因為賺不到錢或者想賺更多錢。”這種行為無疑會遭到消費者唾棄，可能也不會被市場長久接納。

搖滾、流行、民謠混搭？

各取所需最理想

音樂節多了，隨之而來的除了亂象，還有越來越難協調的演出風格和整體氛圍。搖滾、流行、民謠經常混搭出沒，音樂節變“拼盤演唱會”的現象由來已久。

雁棲湖音樂節就是很典型的混搭，有二手玫瑰、麻園詩人等搖滾樂團，有白舉綱、毛不易等流行歌手，還有房東的貓這樣的民謠組合，吸引來的觀眾類型也五花八門。

“陣容不合理，導致吸引來的很多觀眾也不懂音樂節文化”是白先生對這場活動的評價之一。在他看來，開火車、排甩、pogo、死墻等都是音樂節應該出現的東西。但是由于陣容太混搭，現場氛圍也不夠，可能許多觀眾更多把音樂節當成類似于野餐會的場合，而搶了前排的觀眾也常常像軍訓一樣站樁，非常辛苦。

上為開火車，下為pogo

有流量藝人參演時，粉絲的追星行為更是會將音樂節原本的秩序打亂重組。

嵩山音樂節的嘉賓陣容說是“他泰專場”也不為過。人氣嘉賓BKPP因泰劇《以你的心詮釋我的愛》走紅，在國內有不少的CP粉。這是他們第一次在大陸合體演出，粉絲們自然不想錯過與偶像見面的好機會。還有泰劇《愛在空氣里》的兩對CP以及樂團HYBS都較少在內娛活動。

之前Billkin參加青島音樂節時，就有粉絲為了近距離聽歌而提前一夜在場館外等候，這種夜排現象在嵩山音樂節更是一發不可收拾。有本地人嗅到商機，甚至全家出動有償給粉絲占位。

如果大家有序排隊也還好，但問題是總有人試圖插隊或一人代排多個位置，這就打亂了粉絲內部的平衡。加上現場也缺乏管理者維持秩序，粉絲詢問安保人員和報警后未得到妥善處理，也滋生了不滿情緒。

嵩山音樂節夜排，圖源網絡

夜排引發的連鎖反應還有粉絲入場后不太愿意挪動。好不容易搶到滿意的位置，一旦離開就很難再擠進來。為了偶像，一些粉絲在身體發出警報時也要硬撐，前排人擠人更是加劇了他們的身體負荷。

活動結束后，主辦方毫不意外的被粉絲聲討。除了以上提及的原因，還有粉絲抱怨活動結束打不到車、藝人食宿太差等問題。

小祝雖然是粉絲之一，但她不認為這些問題全是主辦方的責任。比如出行上，工作多年的她選擇飛機和專車，價格雖高但勝在省心。“一些粉絲的年齡真的很小，多數是大學生，所以我看到他們在網上反映的有些情況，可能是出于經濟方面的考慮造成的。”類比旅游，選擇更為便宜的出行方式就是容易影響體驗感。

小王也有類似的看法，“我們這邊是第一次辦這種大型活動，有一些部分確實需要改善。但粉絲年齡偏小，可能會產生誤解。”她能理解粉絲為偶像擔心著急的心理，可一些抱怨明顯屬于以訛傳訛。比如主辦方給藝人提供的工作餐是本地有名的手作漢堡，但被謠傳成雜牌漢堡之類。

當然，主辦方既然要賺錢，就應該做好行動和心理上的雙重準備，要么提供足夠完善的服務，要么接受所有批評。音樂節看上去是偶像與粉絲雙向奔赴，但銜接的樞紐始終是主辦方，三方合力才能實現共贏。

音樂節的混搭“進化”可以給主辦方拓寬受眾面，給內娛乃至世界范圍內的藝人帶來更多演出機會，也滿足各類觀眾不同的需求，這種趨勢或許是必然且不可逆的。

就像吐槽歸吐槽，受訪者都表示并不會因此真的不再參加音樂節。有追星需求的還是會不惜跨越千里與偶像見面，想要感受搖滾氛圍的以后會根據嘉賓陣容謹慎做出選擇。總之，遇到該批評的地方，大家不會嘴下留情，但這次發泄完了，音樂節依然是當代年輕人的剛需。

（文中采訪對象均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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