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今年舉辦世界杯的卡塔爾,真的是“冷風直吹”。
前有巴西隊輸球后內馬爾落淚,后有摩洛哥淘汰葡萄牙后C羅灑淚,今年的卡塔爾成為多位球王的傷心地。
賽場上冷門不斷,場外也有不少引發(fā)熱議的事件發(fā)生。
(資料圖片)
比如伊朗男足在世界杯的首場比賽中拒絕唱國歌,這一事件在伊朗國內引發(fā)了軒然大波。
事情的起因,說起來有些離譜——
一位伊朗女性因為沒有戴頭巾被伊朗的道德警察拘捕,期間因為頭部重傷導致昏迷,送醫(yī)后不治死亡。
這一事件在伊朗不斷發(fā)酵,各地爆發(fā)抗議活動為這位死去的女性發(fā)聲,就像伊朗球員薩達爾·阿茲蒙所說:
“哪怕是為了伊朗女性的一縷頭發(fā),這都是值得的!”
回望歷史,伊朗女性的悲劇一直在不斷重演。
比如今年年初,伊朗一男子將妻子殺死后,還拎著她的頭顱在街上炫耀,還美其名曰“榮譽謀殺”。
據報道,死者年僅17歲,因為無法忍受丈夫家暴而逃跑,之后又在父親的勸說下回家,但第二天緊接著就被丈夫殺害。
此外,14歲女孩因為和男友私奔被父親斬首,22歲女孩因為回家晚被父親打死,類似的事情在伊朗并不少見。
據一份調查報告顯示,過去兩年伊朗大約有60名女性遭到殺害,其中還包括10歲左右的兒童,其中大部分家庭都沒有提起訴訟,讓兇手逍遙法外。
打著維護家族榮譽的幌子,用暴力和謀殺對女性進行“懲罰”,很難想象這會是發(fā)生在文明年代的真實事件。
在最近一部電影中,有人同樣是把自己視為“天選之子”,負責把那些“不守規(guī)矩”的女人從這個世界上鏟除。
更荒誕的是,兇手不僅沒有遭到痛斥,反而成為人們眼中懲惡揚善的“超級英雄”,被很多人視為偶像。
這就是入圍今年戛納電影節(jié)的《圣蛛》,上線國內網絡后,連續(xù)14天霸占豆瓣新片的熱搜榜,受到不少影迷的關注。
影片通過一樁發(fā)生在伊朗的連環(huán)謀殺案,呈現(xiàn)伊朗女性所處的窒息環(huán)境。
由于尺度過大,不僅受到伊朗當局批判,女主角也因出演本片成為被追殺的對象。
01、
“我不是殺人,而是在清洗骯臟的街道”
某個夜晚,一位單親媽媽把孩子留在家中匆匆出門,開始了她的“夜班時間”。
化上濃妝,換上高跟鞋,一切準備就緒后開始尋找今天的“生意”。
沒過多久,她便坐上了一位客人的摩托車,并聽從他的指示披上斗篷,進入他的家中進行上門服務。
但沒想到的是,客人趁她不備時死死勒住她的脖子,很快女人在就失去了力氣,臨死前眼中充滿了震驚與恐懼······
這就是《圣蛛》的開頭,這一幕也堪稱是連環(huán)殺手電影中非常典型的“開局殺”。
但和我們看過的很多此類電影不同,《圣蛛》的故事并非憑空編造,而是根據真實事件改編。
這個自詡為“圣蛛”的殺手也確有其人。
從2000年開始,“圣蛛殺手”在接下來的兩年殺害多名女性,被逮捕時手中已沾滿16位女性的鮮血。
但在他看來并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么,因為他所殘殺的對象是那些不見于天日的“性工作者”。
他將所做的一切比作“清洗骯臟的街道”,把自己的行為看作是“真主的旨意”。
一旦進入夜晚,他就會化身惡魔,騎著摩托車在大街上物色目標,把對方悄悄帶回自己家中,趁其不備用頭巾將她們勒死。
很難想象,如此殘忍冷血的殺手,其實在生活中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小職員。
有著一份穩(wěn)定的工作,妻子溫柔體貼,兒子和女兒乖巧懂事,殺手的家庭生活算得上十分幸福。
這不禁讓人想到那些連環(huán)殺人案的兇手:同樣殺害多名女性,同樣有妻子孩子家庭圓滿,同樣是平日里看起來再正常不過的普通人。
更為可怕的是,他們能從殺人中感受到掌控他人生命的快感,并刺激他們不斷地進行犯罪。
四通八達的街道如同一張靜候獵物上鉤的“蛛網”,殺手就像潛伏在暗處的蜘蛛,將自動送上門的獵物一擊斃命。
02、
不只是一部“殺害性工作者的犯罪片”
起初,《圣蛛》導演阿里·阿巴西原本只是想在真實事件的基礎上,拍攝一部探討“殺人犯為何殺人”的犯罪片。
殘酷的戰(zhàn)爭,近乎狂熱的信仰,都是圣蛛殺手殺害性工作者的根源所在。
但在寫劇本的過程中,導演發(fā)現(xiàn)只是圍繞這一點來拍很難支撐整部電影,于是逐漸把重點放在“針對女性的犯罪”這個敏感點上。
圍繞這樁連環(huán)謀殺案,影片緩緩揭開了伊朗女性面臨的真實境況。
包括皮哥在內,很多人對伊朗的第一印象大概就是穿著黑色斗篷。
在伊朗,頭巾對于女性來說是和生命同等重要之物。
根據伊朗的法律要求,伊朗女性在公共場合必須佩戴頭巾,甚至在有的地方連頭發(fā)絲都不能露出來。
電影中頗值得玩味的一點,那就是用“頭巾”塑造不同女性的身份和思想。
一方面,伊朗的傳統(tǒng)女性都會在出門前會仔細照鏡子,把頭發(fā)全部藏在頭巾里才能放心進入公共場合,殺手的妻子就是其中的典型。
另一方面,那些從事性工作的女性不僅會把頭發(fā)露出來,還會露出色彩鮮艷的頭巾,以此表明自己的身份,以便更好地招攬客人。
此外,調查圣蛛殺手的女記者則是代表那些崇尚自由的伊朗女性。
她會在公共場合把頭發(fā)露出來,回到房間后她也會第一時間換上牛仔褲和大衣,完全無法忍受長袍和頭巾帶來的壓迫。
頭巾就像是伊朗女性背負的沉重枷鎖,“從頭到腳,必須裹得嚴嚴實實”幾乎成為什么是好女人的標準模板。
但伊朗女性的困境不僅限于頭巾。
比如伊朗的未婚女性不能單獨在酒店開房,片中的女記者就在辦理入住時遭到拒絕。
直到女記者掏出記者證,對方才將信將疑地給她辦理入住,還多次提醒她把頭巾戴好。
還有對處于底層、沒有任何依靠的女人來說,她們的日子也更為艱難。
尤其是那些為了撫養(yǎng)孩子,淪落為性工作者的女人,她們需要通過出賣肉體賺錢養(yǎng)家,還要忍受外界的議論與鄙視。
在人們眼里她們是“最低賤的人”,被親人厭惡,被出租車拒載,連到飯館借用公廁都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
不守婦道違背圣意,這不僅遭到人們得唾棄,也成為本片中“圣蛛殺手”的殺人契機。
極具諷刺意味的是,電影《圣蛛》中連環(huán)殺手殺死女性的作案工具,就是她們所配戴的頭巾。
從神圣之物到殺人工具,就像殺手將神圣的信仰化為殺人作惡的理由。
這也印證了那句話:光明總是與黑暗相依,天使與惡魔也是一體兩面。
03、
偽裝成英雄,然后接受膜拜
圣蛛殺手作案的地方,是有著伊朗圣城之稱的馬什哈德。
這里每天都會接納無數慕名而來的朝圣者,特別是重大節(jié)日時朝圣地更是水泄不通,朝圣的人們直到半夜才會離開。
在這一神圣之地,街頭那些出賣肉體的女人就像是陰溝里的老鼠,人人為之不齒,因而才會出現(xiàn)把兇手當做英雄的荒唐事。
對于法官和警察來說,殺手是在幫他們解決嫖娼問題;對于普通人而言,殺手是奉行真主的“旨意”清掃污垢。
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下,殺手的妻子和孩子也得到鼓勵,他的妻子堅信丈夫所殺的是“不檢點的女人”,絕對不會受到懲罰。
但在眾口鑠金制造的神話背后,其實另有隱情。
隨著劇情的推進,你會慢慢發(fā)現(xiàn),這個自以為正義使者的殺手,內心并不想成為殉道者。
比如有一次他剛殺人后妻子突然回家,匆忙間他將尸體裹在地毯里,并通過談話轉移妻子的注意力。
還有當偽裝成妓女的女記者跟隨殺手來到他家,在殺手企圖殺害她時奮起反抗,迅速沖到窗前求救。
此時殺手的第一反應是不能讓街坊鄰里知道,苦苦哀求女記者并將她放走。
聽到要被判處死刑時眼神中的恐懼,在執(zhí)行死刑時的哭喊和抗拒,都讓這個殺手的“神性”一點點被抽離,變成可笑的小丑。
種種跡象都足以表明,他并非所謂的“天選之子”,在殺人過程中流露出的怯懦、卑鄙和病態(tài)才是他的真面目。
更為可悲的是,這樣一個人卻被當作“精神領袖”受到尊崇,讓無數男同胞為之發(fā)聲抗議,要求將殺手無罪釋放。
殺手的兒子就是殺手最忠誠的信徒,他相信父親是在懷著崇高的使命,“凈化”這個城市。
在影片的最后,兒子的言語間似乎要準備接過父親的“接力棒”,繼續(xù)父親未完成的“使命”。
而殺手的小女兒在一旁配合哥哥表演“如何迅速勒死一個女人”,被哥哥用膝蓋抵住身體的妹妹,正是那些被踐踏尊嚴和生命的女人的縮影。
04、
“我想活著,不想以死謝罪”
值得一提的是,《圣蛛》的故事不僅局限于電影本身,現(xiàn)實中發(fā)生的種種戲劇性故事也和電影形成了強烈的互文。
飾演女記者的,是在伊朗遭到“封殺”的女演員扎拉·阿米爾·阿布拉希米,她有著不堪回首的往事。
2006年,正處于事業(yè)上升期的扎拉和未婚夫的一段私人視頻被人泄露,一時間扎拉成為眾矢之的,遭到劈天蓋地的侮辱與謾罵。
此后扎拉被禁止拍電影,還遭到有關部門的嚴厲訊問,甚至還有人提出動用伊朗的“石刑”,讓她以死謝罪。
在這樣的局勢下,扎拉只能被迫離開伊朗到法國發(fā)展,而她的未婚夫卻沒有受到任何牽連,事后也和她分手。
對比來看,《圣蛛》中的女記者和扎拉的遭遇非常相似:
因為報社主編性騷擾辭職,還被扣上“勾引未遂”的帽子,被視為不守婦道的“異類”存在,又差點丟掉性命。
或許正是出于這一原因,讓扎拉對這個角色產生了強烈的認同感,在她看來扎拉和她在某種程度上就是一個人。
“同為女人,我們只不過想正常地活著,不想以死謝罪。”
影片在戛納上映后,扎拉獲得評審團的一致認可,最終拿下了戛納電影節(jié)的最佳女演員獎。
與之相對的是伊朗立即將這部電影劃為“禁片”,并對其中涉及的內容嚴厲批判,一些極端組織甚至把扎拉加入“全球追殺”的黑名單。
05、
“大尺度”劇本被拒,這位伊朗導演的真實意圖
伊朗在女性道德方面的管控之嚴苛,讓本片導演阿里·阿巴西也深有感觸。
據他透露,這部電影他原本打算在伊朗拍攝,為此專程回國找到相關部門,把“刪減版”的劇本拿給他們看。
負責人一聽是這種題材,還涉及女性自由等問題,就開始和導演打起了太極,告訴他有結果就會通知他。
但一年過去,他們的答復仍然和去年相同,心知沒戲的導演只好放棄,改為在約旦進行拍攝。
《圣蛛》是阿巴西導演的第四部電影,也是他第一次在電影中回歸伊朗本土,拍攝發(fā)生在故鄉(xiāng)的故事。
在戛納電影節(jié)的發(fā)布會上,當有人問阿巴西是否受到過伊朗電影的啟發(fā)時,他非常堅決地搖了搖頭。
在他看來,伊朗電影就像創(chuàng)造了一個“平行世界”,在這里女人們從不脫衣服,永遠戴著頭巾,從不觸碰任何人,從來沒有任何隱私。
“這樣的電影,不應該成為一種啟發(fā)。”
正如導演所說,如果電影都選擇做沉默的大多數,那么它也就失去了存在的真正價值。
《圣蛛》并非是在男性與女性之間搞對立,而是把現(xiàn)實最真實殘酷的一面剖開給大家看。
讓大家意識到伊朗女性的困境并愿意伸出援手,或許這才是《圣蛛》想要傳達給觀眾的意義。
希望所有受到過傷害的女性,能夠勇敢保護自己;也愿她們能夠早日迎來沒有壓迫和束縛的未來。
文/皮皮電影編輯部:阿志
?原創(chuàng)丨文章著作權:皮皮電影(ppdiany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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