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說:“以湯唯的樣子在大陸以前根本沒有人喜歡,電視劇都沒人找她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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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百花齊放的娛樂圈,湯唯的長相不算出眾,甚至說有點寡淡。
六邊形的臉,鼻梁偏粗,鼻基底低,再加上眼窩淺,沒有眉骨也沒有顴骨,整個面龐像一幅寡淡的白描畫。
但與不立體的面部相反,湯唯有著極其銳利的面部外輪廓,下頜線清晰果斷,線條一一分明,連折角也勾勒明朗。
這幅漂亮的外輪廓讓扁平的臉瞬間有了棱角,像是平淡的白描畫外鑲了上好的畫框,制造了一場巧妙的美的沖突。
不怪李安說,湯唯的美是需要找角度的。一杯白開水,微微一點陽光透進來就見了底。
但是如果放在一個奇妙的容器內,再放置到一個危險神秘的場景里,加上燈光,色彩這樣的美,危險又誘惑。
導演樸贊郁這樣評價湯唯:
她很難讀懂,她就像一個深淵,一口深井,我不是很想用神秘來形容她,但她就是有這種深度讓你保持好奇。她所擁有的這兩種特質,對于一個演員來說是很罕見的。
一口幽深的井,除非把水抽干,不然沒辦法看到井底。
湯唯的美讓導演樸贊郁為她量身定制了電影《分手的決心》,編劇鄭瑞景說如果不是湯唯的話我無法寫愛情電影。
這部專為湯唯寫的電影,也讓她斬獲了韓國電影最高獎——第43屆青龍電影獎影后。
在公布獲獎名單時臺下入圍的女星臉上閃過期待、緊張的表情,而當鏡頭掃過湯唯,幾縷碎發垂在耳側,嘴角微微上揚,淡定優雅。
直到名單公布,斬獲佳獎的她也只是微微鞠躬一笑。
英國《衛報》說湯唯的身上有一種內斂迷人的性感,明明什么都沒做,但舉手投足間的氣質有一種說不清的神秘和魅惑,看似平靜,實則澎湃無邊。
就像電影《分手的決心》里面的瑞萊。
宋瑞萊,一個偷渡來韓的中國女人。
丈夫墜山而亡,作為死者的妻子,瑞萊被傳喚到警廳,接受警探張海俊的調查。
與一般大哭大鬧歇斯底里的女人不同,瑞萊顯得十分平靜克制,她說的第一句話:“他去爬山沒回來,我很擔心。終于,還是死了吧?”
對丈夫的死她表現得一點也不吃驚,這樣反常的她成為了警方第一個懷疑對象。
海俊繼續調查,發現瑞萊長期被丈夫家暴,身體上遍布傷痕,連隱私部位也繡上了丈夫名字的首字母,在丈夫的眼里瑞萊只是一件物品,與他的皮夾錢包一樣沒什么分別。
審訊期間,瑞萊想知道丈夫死的時候是什么樣子,海俊問是想聽描述還是看照片,瑞萊說想看照片,看完后瑞萊淡然一笑說:“按他想要的方式殞命了呢。”
看著這樣的瑞萊,他們的懷疑越來越重。
海俊調查到瑞萊在一家公司當護工,周一她有個固定的老奶奶要照顧,而且護工公司會打電話進行確認,瑞萊有了完美的不在場證明,于是他們去老奶奶家外監視瑞萊。
助手發現,才幾天她就已經摘掉了手上的婚戒,感嘆真是一個可怕的女人。
因為發現了死者手里的DNA,瑞萊也被要求去做檢測,瑞萊說死去的老公不能妨礙她照顧活著的老人。
為了進一步收集證據,海俊親自日夜監視瑞萊,卻不知不覺中被瑞萊的一舉一動吸引。
她會吃著冰淇淋不吃晚飯,讓冰淇淋一點一點融化;她會開著燈光抽著煙,惹得在窺視鏡頭外的海俊忍不住心疼。
投喂流浪貓收到貓咪的回禮時,她用中文說:“你要是想送我禮物,去把那個刑警的心拿來給我,我有點想要。”
一場監視忽遠忽近,難以捉摸,兩人打破了身份的禁忌線。最終,海俊繳械投降,對案子的判斷失誤了,因為兇手就是瑞萊。
她成為了自己驕傲之中的污點,更成為了自己的未結案件。
瑞萊給被病痛折磨的母親執行了安樂死后偷渡韓國,三伏天被關在船底魚艙,在海上漂浮了整整十天,粘著屎尿。
她形容自己像一副骷髏,神經兮兮,晃來晃去,最終她還是頑強地活了下來。
海俊問為什么會和后來的丈夫走到一起,她說:“他見過我那樣子,聞過我那味道,他聽過我的故事。”
因為那一絲讓人貪戀的溫暖,義無反顧地和可以做自己爸爸的男人走到一起。那一刻,她是篤定的。
但面對長期家暴遍身的傷痕,她不堪忍受,精心地策劃了一場謀殺。
找準丈夫登山的線路,調換自己做護工照顧的婆婆的手機,早早登上山頂潛伏在崖壁背后。在丈夫登上山頂的那一刻她從后面小跑沖刺重重一推,那一刻,她如釋重負。
但沒想到,她遇到了另一個男人并產生了情愫。她利用了自己,也利用了他對自己的感情。
在海俊識破了她的一切謀劃之后從她家離開,她搜索著從海俊嘴里最后說完的那句韓語“崩潰”的含義,那一刻,她也崩潰了。
她意識到了海俊的愛,同時,也明白了嫌疑人和警察,這輩子不會再有交集了。
悲傷潮水般襲來,又如墨水般散開。既然,不能和相愛的人在一起,再嫁給誰又有什么所謂呢?
她又一次嫁給了一個人品低劣的丈夫,再次遇到海俊,她發現他變了。穿著打扮變了,身份待遇也變了。
而她也變了,化上了精致的妝,衣著也更加亮麗。
但偏偏在她身上同樣又發生了一起命案,他的第二任老公被兇殺,而瑞萊又是策劃這場命案的人。
知道海俊害怕充滿鮮血的現場,她打掃干凈等著他來。
有種相見,理所當然,是警與犯的對決。
“你說你愛我的瞬間,你的愛就結束了,你的愛結束的時候,我的愛就開始了。”
電影的最后她把自己埋在了沙灘上,在山海之間任潮水淹沒,瑞萊用這樣的方式終結了自己的一生。
這些年,湯唯飾演的角色似乎都有一種共性:偏執。
《色戒》里的王佳芝,她是上進的,是革命的,是有隊伍和歸屬的,因為對鄺裕民懵懂的感情,她稀里糊涂加入他們組織地一場剿殺特務的游戲。
這場游戲里她失去了身體的控制,更失去了靈魂的占有。她被易先生一步一步吸引,一步步淪陷,走進了彼此的圈套。
在“游戲”成功的最后一刻,王佳芝卻搖擺了,對易先生說出:“快走”。
她成了最大的笑話,組織上最大的叛徒,整個計劃功虧一簣。
《晚秋》的安娜被丈夫發現和初戀私下聯系,被丈夫打得昏死過去,醒來卻發現丈夫殞命,而地上是關于初戀的信息。
為了保護初戀,她嚼碎了所有關于那個男人的身份材料咽了下去,自己被判刑9年。
因為母親的離開,特批離開監獄參加葬禮,直到在屋后再次遇到初戀,他沒有一句虧欠和解釋。毀掉了別人的人生,自己卻擁有著幸福的家庭。
安娜沒有拆穿他,沒有告訴任何一個人,在遇見韓國人勛的時候,選擇用勛聽不懂的中文和他說起這段經歷,潛意識里還是想要保護他。
即使被傷害,她的愛一如往初。
《色戒》首映后,有記者采訪湯唯,面對大裸露鏡頭的態度是怎樣的?
她說:“沒想那么多,用肢體語言來突出藝術是華語片的一個進步”,但片子上映之后,她的事業遭受重創。
那段日子就像湯唯回憶時講瘋狂地沖到了歷史的最高點后,稀里嘩啦地崩了盤,上一秒才拿下金馬獎最佳新人獎,下一秒就被無情封殺。
她被雪藏三年,留學英國,當時的媒體形容湯唯在國外的日子“吃喝玩樂好不快活”,但實際上她每天為了錢發愁。
曾經在街頭賣藝,用報紙撕出衣服的樣子,還去俱樂部當陪練、去球場當球童、去體育館刷地板。
湯唯在楊瀾采訪里說:“我是個慢半拍的人,慢到我自己都沒想到會這么慢。”
有人說湯唯身上有如今稀缺的“鈍感力”,她把自己活成了一張靜態的素描畫,靜靜地沉浸在所觀察的事物之中,用最大的能力探尋過程找尋自己。
拍《色戒》時李安對她進行了100多天的魔鬼集訓;拍《黃金時代》時她苦苦用繁體字手抄蕭紅作品,去蕭紅故居留下一撮頭發,在冰天雪地里挨凍受餓;
拍《晚秋》去監獄待了幾個小時,體會囚犯的心情;拍《地球最后的夜晚》在肩膀上留下一道最真實的口子。
湯唯曾坦言自己不是演技派,能感受到的就能演,感受不到的就演不出來,這樣“笨拙”的努力,是發自肺腑對表演的熱忱。
私下里的湯唯像是一個娛樂圈的編外人員,一個人背著包去巴黎看秀,一身T恤加牛仔褲素面朝天。在內娛女明星爭奇斗艷的對比之下,湯唯看上去多少有點“不修邊幅”。
和導演金泰勇結婚后,湯唯選擇和丈夫隱居韓國鄉下一邊種菜,一邊享受田園生活。褪下皮囊,與骨共舞,浪漫而自由。
《色戒》上映后,因為尺度太大而造成轟動,李安在采訪時說:“湯唯的路不好走,以后能不能嫁出去就看她的福分。”
為了藝術她成就了最好的王佳芝,卻迎來了“落魄”的湯唯,她的事業和愛情接連受挫。
對于“封殺”,湯唯從未發聲,只是在有記者問到“是否走出王佳芝陰影”時,她對“陰影”一詞表現排斥。
王佳芝就像是和我一起成長的人,就像是談戀愛、摔了跤,跌了跟頭,這些都是生命里曾經發生過的事情。你深深愛過的一個人,哪怕最后你們分手了,走過去了,你也肯定不會忘記他。
《分手的決心》最后瑞萊把自己深埋于海,長眠在萬頃波濤之中。
這正是湯唯的氣質,如潮水一般深不可測。
有人形容她為菊,為百合,我卻覺得她如浪如墨,淡淡散開,緩緩撫摸,又能席卷而來驚濤駭浪。
湯唯身上的“鈍感”,讓她很難成為天才型演員,但骨子里的那份倔、那份真,那份對演戲、對生活、對自我的偏執,是眾多人物身上的精氣神,更是站在人群當中的高光。
雖未施粉黛,卻傾城絕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