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初,韓劇《黑暗榮耀》在播出后一躍成為Netfilx全球榜排名第五的劇集,在豆瓣同樣也獲得了8.9的高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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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宋慧喬本身的光環吸引,讓觀眾對這部劇主觀增添了向好的濾鏡,但確實自從《太陽的后裔》播出后,她的事業并沒有掀起多大的水花。
無論是《男朋友》中和樸寶劍的奶狗愛情,還是和張基龍在《現在正在分手中》中的分分合合,都救不活一路下滑的收視率以及不可避免的年齡疑慮。
直到《黑暗榮耀》的播出,觀眾直呼“拒絕甜妹,姐姐霸氣”。因為在《黑暗榮耀》中,我們終于看到了一個嶄新的宋慧喬。
這是一部涉及校園暴力題材的暗黑復仇劇,在韓國影視作品中從不缺乏這一類的故事內容,甚至可以用“老套”來形容。諸如《豬玀之王》、《弱小英雄》、《少年法庭》、《人性課外課》、《美麗的世界》等等,但《黑暗榮耀》是唯二讓我印象深刻的劇集,上一部則是《少年法庭》。
《少年法庭》從旁觀者的角度重新闡釋了法律框架下的所謂正義,法官作為秩序的把控者,面對的是未成年人和社會的質問?!逗诎禈s耀》則將敘事重點放在女性的個體復仇與原諒之上,它所提供的文本內容并非思考與審視,而是“爽”。
從鏡頭語言到劇本臺詞,《黑暗榮耀》都設計的干凈利落,充斥著冷峻美感與強勢的故事性,第一季的內容為整個“復仇計劃”謀篇布局,也為第二季留下了伏筆與懸念。在受害者文東恩身上體現了兩個關鍵詞:地位、性別。
以妍珍為代表的加害者帶領了一個極為“均衡”的霸凌團體——三女兩男,在階級差異巨大的社會背景下,妍珍可以憑借自身的價值優越來滿足自己的任何需求。
上流階層的未成年人哪怕大肆使用暴力卻總能在法律的漏洞下自由逃竄,當文東恩受到侵害想要被保護時,父母的缺席和老師的加虐讓她明白了社會的本質:這是一個顛倒扭曲的資本與權力的地獄。
正是如此,霸凌文東恩成為了妍珍一行人最為“保險”的選擇。生理性的虐待和心理上的迫害,堅定了以文東恩為代表的弱勢群體的復仇。
與其說是5個加害者,不如說是3個加害者和2個依附上流的普通人。劇集中經常突出鞋子的隱喻,妍珍始終是“高跟鞋”的穿戴者,而崔惠廷則仍然難以擺脫“平底鞋”的刻板身份,甚至她的未婚夫也會在婚紗店訓斥自己“哪怕比我高,也要穿高跟鞋”。而文東恩第一次與孫明悟的正面接觸,則是孫明悟本人為其穿上了那雙跨越階級的綠色高跟鞋。
高跟鞋并不是浪漫的象征,而是更接近《小小姐們》、《分手的決心》中的意象,是身份地位的隱喻,是跨越階層所邁進的第一步。
在文藝作品當中復仇往往會伴隨正義性,因而觀眾總會共情完美受害者的形象身份。
文東恩在高中退學后進入工廠自學課程,她要考上大學、要擺脫底層天然束縛的枷鎖,她所經歷的一切不公都是為了實現個體的夢想??尚Φ氖?,她所謂的夢想不過是上流社會唾手可得的玩物。
絕望的環境催生出相對的權力和絕對的人性,文東恩已然失去了童稚時的光輝燦爛,支撐她活下去的唯一理由便是尋求救贖的希望。
個體的悲情土壤孕育出極致的惡之花,生活的嘲諷與詆毀伴隨著她孤獨的一生,此刻的她像是中世紀的騎兵,在全副武裝的鎧甲下唯獨能露出空洞的眼眸。
隨著惡之花的骨朵兒悄然綻放,她開始將完全封閉的內心有所釋放。
偶然間,文東恩學習到了圍棋,這場非黑即白且沒有硝煙的戰斗中,她逐漸明白如何拓展自身的疆域,并將那把煞白冰冷的利刃周游四周向中心刺去。
在文東恩建成的堡壘當中,她的策略已經接觸到了妍珍的丈夫、收買了孫明悟為“匕首”、與大嫂通力合作,看似運籌帷幄般統領大局能夠給予妍珍致命一擊,但事實上她還是無法徹底打通這堵無形的階級之墻而倍感無力。
復仇的過程并非一擊致命的暴虐,而是慢慢剝離至愛的骨肉,把玩那顆跳動滾燙的心臟。何為復仇,并非是讓加害者感受到同樣的痛苦,而是在自身蕩然無存的生命里,讓加害者陪著自己走進那行尸走肉的地獄。
在金錢能夠買通一切的社會法則中,崔惠廷祈求著文東恩原諒自己年幼的無知,但卻不知受害者日夜呢喃的痛苦與憎恨,文東恩不會原諒加害者,不會原諒前半生的折磨與不公,更不會在這過程中原諒自己。
但她至少明白了一個道理,金錢能夠改變命運。
因此從她威脅別人索要贖金之時,文東恩便不再只是故事中的那個完美受害者,而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她把這部分錢用來給大嫂的女兒出國留學,在這個酗酒家暴的父親和持刀自衛的母親組成的家庭中,文東恩看到了曾經的自己。
在《黑暗榮耀》中,女性幾乎占據了整部劇的80%,受害者和加害者是女性、受害者的幫手是女性、甚至他們共同保護的未來也是女孩。
妍珍在成為既得利益者并且享受著性別紅利帶來的優越感之后,觀眾才逐步將注意力轉移到文東恩身上,渴望文東恩能夠與妍珍平起平坐,又希望未來的文東恩能夠享受到女性在社會中的天然權力。
相較于《豬玀之王》或是《黑話律師》當中男性復仇的酣暢淋漓的快感,《黑暗榮耀》更像是邏輯縝密的精神復仇,她同為女性身份卻在一點點吞噬著對方的優越感,同受曾經的牢籠的禁錮。
除卻復仇主線之外,最讓我印象深刻的是那個心靈交互的深夜,文東恩脫下衣服向周汝正展示身上的疤痕,編劇拒絕了男性凝視的視角,更是借男性之口提供了能夠撫慰心靈的支持。
周汝正否定了“疤痕”的稱呼,反倒是用了“傷口”一詞。
所謂疤痕是過往記憶落在身上的烙印,是無法擺脫的、深入骨髓的痛苦與折磨;而傷口則擁有愈合的希望,是能夠在陰影當中走向陽光的可能性,是能夠擺脫沉重腳鐐的自由與憧憬。
究極一生,文東恩還是只得被迫走上復仇-釋懷的道路,釋懷是主體性的重建,重新建構內心能夠容納異己的空間。
她并非圣母,不應該為自己的遭遇買單,與其抱怨現實中難以避免的困境,不如尋求真正的救贖之路。
真正的救贖藏在自己的心中,流露與不屈的生命力里。救贖之路上不單是陰霾的密布,也能同享美麗的晚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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