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多地發布聲明放寬核酸檢測要求,不少商家期待回歸正常運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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疫情三年,對于實體經濟的影響不必贅述。這其中,我們無法忽視的是對于電影市場的沖擊。電影市場冷到什么程度?據貓眼專業版,11月29日全國影院單日票房536.71萬,成為自2020年7月20日(全國影院停業半年復工日)以來,近兩年單日最低票房。11月28日以601.02萬位列第4低。
11月21日,英皇文化產業發布公告稱,英皇UA決定終止全資附屬營運公司英皇娛藝影院(廣東)有限公司的全部業務運營,提前解散英皇娛藝影院(廣東)并根據中國法律自愿向中國法院提交破產清算申請。受此影響,內地7家英皇UA電影城也于21日晚間同時發布了自11月22日起終止運營的公告。
電影行業如今有多慘淡?輿情官走訪了幾家電影院,以往明亮整潔的大廳變得昏暗,休息區和桌面有著粘膩顯眼的灰漬,爆米花飲料等柜臺早已關停,連工作人員也是用一只手就能數得清。
電影是一個復雜的話題,三兩句話難以厘清它的脈絡。但具體到國內電影市場當下的蕭索境遇,輿情官也有一些觀察。
舉步維艱,自救有限
電影院的掙扎,直接反映出了行業慘淡。開頭的英皇UA并非個例,在今年9月,杭州新天地新遠影城也宣告破產清算。據聯商網不完全統計顯示,上半年有18家影院宣布閉店停業,涵蓋大地影院、百老匯、中瑞大地、萬象影城等12個影院品牌。10月27日晚,華誼兄弟也發布通知,宣布公司將調整宣發業務模式,精簡宣發團隊。通知稱,由于疫情影響、經濟放緩、盈利能力受阻等,公司已經經歷了連續多個財年的緩慢增長乃至負增長。
因為影院只能靠放映來掙錢,如果沒有好片子,或是根本沒片子,服務人員就得喝西北風。但今天的困境在于:一方面一連幾部“漫威”大片進不來,另一方面制作精良的國產片本身就少,再加之近年有一些已經取得放映許可的電影,卻由于各種復雜因素尚不能與觀眾見面,導致當下優質電影的供應實際上是嚴重不足的。
電影院是典型的重資產行業,建設、運營和維護的成本很高。疫情期間影院停工,雖然難熬,但沒有太多運營成本。現在影院開著,員工得就位,房租得交,空調得開,日常支出省不了,但是來看電影的人少,利潤也少。另外一個,或許是苦苦撐了三年,影院的虧損已經達到頂點。比如大地影院。年票房收入同比下降70.67%,是影院TOP3中唯一一家同比下降70%以上的企業。今年的被執行信息也增多。
疫情加速了影院的經營困難和倒閉關門的進度,從討論“想要在下游占領更多話語權,影院的核心競爭力有什么”,變成了如今從業者們無奈的“先活下去”。
于是,不少影院只有開源節流。為了將成本降到最低,不少影院精簡了人員。輿情官在一家影院的晚場發現,大廳僅驗票員、保潔、保安三人,并且一層放映廳已經全部關閉,第二層也僅有兩三間放映室正在放映。據了解,一些影院精簡了30%的人員,甚至一些部門直接由區域管理。為了節約成本,往往是狠抓能耗管理,在3月、4月、6月這幾個淡季,關閉了一些影城的上午場次。
失去電影院,我們會錯過什么
我們為什么需要電影?
著名影評人羅杰·伊伯特在《偉大的電影》一書中說道:我們生活在一個時間和空間的盒子里,電影則是盒子上的窗口。電影允許我們進入他人的精神世界——這不僅意味著融入銀幕上的角色,也意味著用另一個人的眼光來看待這個世界。
有人提出了更尖銳的問題,我們為什么還需要電影院?在家看電影不行嗎?
賈樟柯導演坐在空無一人的影院里
我們或許可以從電影的歷史開始說起。
電影在誕生初期,就和集體消費密不可分。當時商業影院都還不存在,人們只是在劇場的舞臺上,或咖啡館附近拉起一塊幕布,等一束強光投射上去,形成動態的黑白畫面,大家聚集在一起,觀看上面的故事情節。
這似乎也說明,電影的魅力在其本身,而不是放映的場景,并不像戲劇表演對于空間要求那般嚴格。雖然情節或許不會受損,但電影院的試聽效果仍然是無可比擬的。那年《阿凡達》在國內公映,萬人空巷,一票難求,甚至有人坐著火車去觀影,被卡梅隆堪稱炫技的電影特效秀了一臉,而在電腦上卻無法體驗到那般震撼的視覺效果。
還有觀眾情起《星際穿越》,當飛船從土星環掠過的瞬間,汗毛瞬間倒豎。或許,只有電影的藝術才能讓人類如此近距離地感受宇宙的浩瀚和個體的渺小。
法國新浪潮名將讓-呂克·戈達爾曾在接受訪談時被問及,“電影與生活有何區別?”他的回答很簡單:“沒有區別。”如果拍電影如此,看電影當然也是如此。我們當然也可以從經驗的角度,來理解影院空間的可貴——重要的是看電影的整體經驗,而不僅僅只是電影。這當然也與上文提到的視覺體驗相關聯:如果我們在頂級的巨幕上看湯姆·克魯斯的《碟中諜6:全面瓦解》,當然可以收獲完全不同的觀影經驗。
在黑暗的影院里,觀眾能夠形成某種緊密的情感鏈接,以及暗合的情緒共振。這種情緒共振可能是共通的,是大家共同歡笑共同流淚,也有可能是獨特的私密的,僅僅屬于個人的情緒體驗。有些難以忘懷的記憶,不止來自電影本身,而是屬于那些一同觀影的陌生人。
《復仇者聯盟4》首映時,零點場的狂歡夜嗎?這部電影的中國內地午夜場票房收入高達1.8億元,創下新的歷史紀錄。那天夜里,影院被影迷擠得滿滿當當,大家熱火朝天地聚在一起,拍照聊天、討論劇情,影院熱鬧得就像是過年。即使零點場的影票高達150元以上,觀眾們也紛紛表示“不貴”。因為能第一時間在影院里,和這么多愛漫威的人在一起,聽到那句催淚的“愛你三千次”,哭個痛快。
《復聯4》首映禮,影迷爭相和“滅霸”合影
愛丁堡電影節首席執行官肯·海 (Ken Hay)在面對新冠疫情帶給電影節的沖擊時說:雖然流媒體逐漸走進觀眾的視野,成為炙手可熱的觀影新模式。但電影院、節假日和電影本身的召集力,將我們聚集在一起分享故事,我們錯過的是在一個公共空間里的社交體驗。無論是不自覺的沉浸式、代入式、拉康鏡像式觀影,還是打破第四面墻、現代主義自反、戈達爾式間離觀影,都是對觀影儀式的參與。
張艾嘉也曾感嘆:“霓虹燈曾經是香港最燦爛最燦爛的一個標志,可是,它被LED取代了。我心中很感嘆,很怕電影會被小熒幕取代,我希望電影永遠永遠的存在。”在娛樂方式越來越多元的今天,電影院真的會有取代的一天嗎?我們可以失去電影嗎?電影當然不是必需品,對大眾它是娛樂產物,是商業,但它也可以是一種力量,造一個光怪陸離的夢,跨越空間和時間,看見無數種人生,無數種可能。
就像叫獸易小星說過的那段話:去影院最大的享受不是3D的巨幕,不是立體的音效,不是絢爛的畫面,而是電影結束后全場亮燈,環顧四周時那種悵然若失的感覺,像大夢初醒,像重生為人。
正視中國電影的成長
不過,在《阿凡達 2》的消息出來后,情況或許會有好轉。定檔消息一出,立馬登上豆瓣新片榜單,拉動了影迷熱情。一線影城從業者又有了期盼,是因為很多人始終相信,只要電影院存在,只要有好的片子上映,票價可以提上去、觀眾會回來。只是在此之前,有相當數量的從業者或許被洗刷出局。沒有人心里有底,但要留在這個行業,就只能抱著希望繼續等待。
另外,還有影院接到通知,要求統計影院寬帶是多少兆。這意味著說影院可能將來要試行網絡下載影片。如果這個技術能夠實現并且穩定,也許以后影院就可以實現點播,也為未來影院的營業方式提供了新的思路。
國內影投業績良好的萬達影投在今年一月份就宣布將與和風語筑合資成立子公司,并推出了“光影劇本殺”業務。隨后,萬達影投在下屬影院內相繼推出了脫口秀、相聲、音樂會等多種創新經營業務,提升影廳利用率。11月21日,成都萊納星影城推出一項午休服務,有兩項套餐可供選擇:套餐A價格12.9元/人,包含一個蒸汽眼罩;套餐B價格18.9元/人,包含一個蒸汽眼罩和一杯熱飲 (立頓奶茶/紅茶,2選一)。
自救措施能改變的都比較有限。沒有新片、好片上映,普通的從業者誰也改變不了現在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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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電影,全部玩完”——是這個月社交平臺上的火爆話題。很多年輕觀眾對于國產電影一直都抱有較大成見。由于互聯網的發達,觀眾能夠接觸到海外優秀影片的渠道更為便利,相比目前中國電影的產能和質量而言,兩者之間仍然具有一定差距。這些年,因為包括了相關部門對于電影過于嚴苛的審查和技術問題,讓中國電影在民眾層面遭到不少非議。必須要看到的是,在目前的中國,國內的北京&上海電影節其背后的招商已經越來越豐富和多樣性,國內的西寧FIRST青年電影展和平遙電影節也要比早幾年規模更龐大,這些電影節的規模和厚度已經開始接近歐美一些主流電影節了。在大家羨慕緊鄰拍出了《寄生蟲》《小偷家族》時,中國也拍出了像《我不是藥神》《流浪地球》和《紅海行動》這樣的影片,甚至像昆汀這樣導演,也對《南方車站的聚會》贊不絕口。
很難想象,還有其他什么文學藝術形式可以像電影這樣有魅力,可以像電影一樣通俗并廣為普通群眾所接受,相比于其他國家和地區而言,中國大部分的普通群眾較少接受高雅藝術的熏陶,高規格的體育比賽也只是一部分體育迷在欣賞,對于大部分觀眾而言,電影和電影院仍然是最親民、最友好的文化消費場所。
畢竟即使是一座再普通的電影院、一位再普通的觀眾,都是電影得以存在的全部理由。我們仍在期待影院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