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續聊《顯微鏡下的大明之絲絹案》第五、六集。
吳剛老師飾演的徐忠,搖身一變,在大明退休之后產業相當龐大。
(資料圖)
利益集團剛剛露出冰山一角就已相當驚人。
左手養著指鹿為馬、顛倒黑白的律詩(狀師程仁清),右手養著開賭場的黑社會打手(四舍五入是明代高啟強的同行?)
甚至還輕松操控著當地的現任父母官毛知縣。
從官場訴訟,到宴飲巴結,到殺人放火一條龍。
一,朱門酒肉、路有冤魂:絲竹悅耳、火光沖天
第六集里的重頭戲,自然是范老一干人,這邊廂安排著拉攏腐化來查案的劉巡案,那邊廂著手活活燒死找證據的帥家默和豐寶玉。
這邊,背景墻的風雅竹子,鶯鶯燕燕歌舞款款的曼妙昆曲《西廂記》,外表精致美好、內里腐爛骯臟的這一屋宴席;
那邊,架閣庫里火光沖天,帥家默和豐寶玉手腳被捆綁在柱子上,即將被營造出“勿動火燭引發火災然后葬身火海”的假象(死也要順便替兇手背鍋)。
一邊是絲竹宴樂背后的潰爛利益,一邊是火光生死中的朋友情意。
善與惡,貧與富,對比昭然。
帥家默和豐寶玉“被捆著即將被燒死,然后順利逃出”這樣永遠主角光環滿滿的橋段,很常規很沒誠意。
但對比另一邊的絲竹聲聲、良辰美景奈何天來看,著實有幾分“朱門酒肉對比路有餓殍和冤魂”的質感。
豐寶玉家境殷實,算不得餓殍。
帥家默從小吃百家飯長大,物質條件并不好,但這兩位原本都不算“即將餓死”類型。
帥家默癡心算學、為求對錯而站出來勇敢闖關,豐寶玉為朋友、豐寶玉姐姐為給他安排“咱老百姓感恩的好名聲”,齊齊卷入這深不見底的漩渦中。
一旦身死,那便是“真.路有冤魂”。
范老不動聲色外表下的罪惡一樁樁一件件,毛知縣粗疏屠戶外形偶爾承擔笑點、關鍵時刻又替利益集團當刀的罪惡面相,都在這絲竹雅樂陪襯之下更叫人膽寒。
這一集中提及“隱田”,究竟情況如何目前劇作暫未細說。
按照《顯微鏡下的大明》原作中的解釋,有不同類型不同手法。最讓人義憤填膺的一種情況,是豪強大族巧取豪奪寒門小百姓田地,奪走了別人的田甚至還有辦法將稅費掛在人家名下。
然后腦滿肥腸大富大貴的、坐擁金山銀山一點稅不用繳;
賣田賣地賣兒賣女的可憐人,一身血肉都已經被榨干、還要承擔種種不同名目的稅賦。
第一集第一案里上場的陳大山父女,被鹿飛龍逼著賣地、被程仁清數落“有地卻想賣女兒”,有苦說不出、有冤無處訴。
結合第四集任老丈的話來看,陳大山父女二人的不幸肯定不是孤例,任老頭甚至都已經說“縱使想貪,蚊子腿上如何割肉”:老百姓的稅賦已經很重了,實在無力承擔更多。
從已播內容猜測,后續即將展開的,與其說是算呆子單方面數字上的物理意義上的對錯,不如說是“疾苦黎民”和“血色既得利益集團”之間的更廣義更涉及民生的“對錯是非”之爭。
二,狗腿子也有初心?
第六集范老和毛知縣等一干攬溪縣重要人員,宴請劉巡案。
鹿飛龍傳話程仁清:你別走遠。
程仁清驚覺:吃飯我不能上桌的嗎?
鹿飛龍一臉嫌棄,傳達出“你以為你是哪根蔥”的意思。
鏡頭一轉,回憶完這一段的程仁清,耳聽絲竹之樂,隔墻遙遙而立。
“熱鬧是他們的,而我什么都沒有”的蕭瑟,伴隨著倒映水中的孤影,情緒表達很清晰。
努力往上爬、努力踩掉最后的良心,但也沒能爬進去。
一墻之隔,名分是最虛無也最兇狠的階級差異、天壤之別。
故人惋惜他境遇、他口是心非自欺欺人“我現在特別好,打打官司就有銀錢入賬”。
沒有官身這一入場券,哪怕一直當狗當刀也只能站在門外。
從和同學對話可知,程仁清當年大概也曾有潔白本心,也曾意氣風發、向往清平盛世、想致君堯舜看天下太平。
然而被陷害被冤枉,一步步淪落到如今這人不人狗不狗的狗腿子模樣。
昔日少年愛人,如何不幸殞命。
那德不配位的馬文才,又如何搶走本該屬于他的遠大前程。
被辜負被欺辱之后,他又如何忘卻本心,和他原本不屑原本應該痛恨的利益集團攪和在一起?搬弄是非、扭曲黑白,攪弄風云、盤剝民脂民膏?
這其間陷落的過程,以及后續他將如何找回本心如何幫助算呆子,目前都只隱隱給出一點開局。
第五集里程仁清一路追趕算呆子,馬受驚狂奔將他摔落水中,算呆子拼命下水相救、儼然不管他“我會游泳”。
程仁清和老友深夜相聚,一抬手便毀了對帥家默這一點感激。
但在鹿飛龍準備殺人滅口之時,他又施以援手、阻礙殺人。
程仁清現階段的底線,大概是利益任務上“必須不擇手段切斷帥家默的告狀之路”,但人性憐憫上、不希望他喪命。
對帥家默不讓告狀,對鹿飛龍不讓殺人(但也不敢暴露自己,否則在范老面前吃不了兜著走)。
盤桓黑白之間的一點無奈,有點意思。
但是,落水這種爛梗、落水之前慢鏡頭對視這種特別強調,手法上都顯得毛躁又刻意。
三,吃人
第五集里算呆子和豐寶玉告狀,那叫一個難。
寫狀子花錢、遞條子花錢。
打探消息花錢、排隊花錢。
疏通“打板子的輕重”,那當然也要花錢。
無數環節,處處都是坑、處處都要錢。
豐寶玉出門帶了不少銀子,稀里嘩啦盡數花完。
事情,一點門都沒有。
知名老字號豐家的殷實少爺,辦事尚且如此困難。
(四舍五入也算是當地小有名氣的火腿企業家了吧)
如果僅僅是個無關系無背景無錢財的平頭老百姓,可能狀子沒遞上去,人就已經先被打死了。
最終帥家默成功遞上了狀子,全憑黃知府附上的“重點”,說到底,踩上了一個好時機:朝廷真正掌權的張居正想要“清田”,而這位來巡案的想在地方上樹立一個典型。
這運氣,可比豐家拿出來的數百兩銀子更難等。
更何況途中范老多次派人下殺手,如果不是程仁清良心未泯相救(以及主角光環),他們早就只能去找閻王爺告狀了。
這一段處處要錢處處黑的可怕內容,劇作以輕喜劇的快流水節奏呈現。
甚至,鹿飛龍和他的廢柴弟兄們深夜截殺的內容,后半程也用輕喜劇模塊處理。
只是,仔細一看,哪里“喜”了?
密密麻麻,全都寫著吃人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