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2月27日刊|?總第3160期
我也不太在意標簽這碼事。觀眾對我在《陽光之下》里演的反派封瀟聲印象很深,對我而言這是莫大的榮幸。說句心里話,每演完一個人物就被貼上一個標簽,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每當我拿到劇本后,總會在心里給人物畫像,來衡量自己和他的“貼合度”。這是以前在北京電影學院上學時學會的技能。雖說演員要一人千面,但演員都有局限性,或多或少會和飾演的人物有些互通之處。所謂一人千面,離不開這個大前提。
【資料圖】
我一直覺得,演戲無非是追求兩種極致,要么用親近感拉近與觀眾的距離,要么用“陌生感”吊起觀眾的好奇心。不上不下地卡在中間,往往最為尷尬。
“誰說一個好醫生就不能有個好家庭?”
“你今天化妝了嗎?我以為是素顏呢。”
解開了原生家庭的心結后,決心事業愛情兩手抓的寧至謙(彭冠英?飾),讓一眾劇迷齊呼“嗑到了!請寧至謙保持住這個節奏,不要停!”“不止流箏喜歡,我們也喜歡你這么說話!”“帶嘴追妻甜炸了!開竅了的寧醫生果然非同凡響。”
從前期的木訥、寡言,到后期的體貼、寵溺,寧至謙在感情路上的躍變,被演員彭冠英拿捏得恰到好處。
正在熱播的都市情感劇《聽說你喜歡我》中,彭冠英飾演的是北雅醫院的神外科醫生寧至謙。與以往特色鮮明的角色相比,寧至謙的鈍感力較為突出。或許是醫生這一職業的冷感屬性,寧至謙的情緒波動和所思所想,總被他藏在泛紅的眼眶后、欲說還休的雙唇下。
就像劇中,寧至謙對痛哭的阮流箏(王楚然?飾)說,“你還有十分鐘的時間為上一個病人難過。從現在開始,為下一個患者負責。”
生活中的彭冠英不同于寡言的寧至謙。他有東北人骨子里的爽朗和坦率,不回避問題。但他又不乏細膩的一面,思考問題時忖度推敲,給出答案篤定真誠。
聊起塑造人物時的細節,拍攝中偶然迸發的設計,彭冠英顯得云淡風輕。在他眼里,這都是份內工作,并不是什么值得強調的話題。談及緊張的工作安排,彭冠英直言:“有工作忙不是好事兒嗎?有制片人和導演愿意信任我,給我機會,恰巧我又對人物和故事有感覺,就不能錯過。”
以下,是演員彭冠英的講述。
寧至謙是離觀眾很近的人物
每當我拿到劇本后,總會在心里給人物畫像,來衡量自己和他的“貼合度”。
這是以前在北京電影學院上學時學會的技能。雖說演員要一人千面,但演員都有局限性,或多或少會和飾演的人物有些互通之處。所謂一人千面,離不開這個大前提。
初讀《聽說你喜歡我》的劇本,我覺得自己和寧至謙是“貼臉”的。我能想象寧至謙的每個動作、每個表情,甚至語氣里的微弱變化。加上他的愛情故事很打動我,讓我有詮釋的欲望。就這樣,就決定接下了他。
在和楊陽導演溝通的過程中,導演說希望我盡量把寧至謙塑造得落地一些,讓觀眾有“親近感”,這恰好也是我在給人物畫像時冒出來的想法。
我一直覺得,演戲無非是追求兩種極致,要么用親近感拉近與觀眾的距離,要么用“陌生感”吊起觀眾的好奇心。不上不下地卡在中間,往往最為尷尬。建立人物時,我一直在試探他身上“親近感”的尺度。
寧至謙是北雅醫院神外科的主任醫師,年少得志,事業有成,卻有一段失敗的婚姻。他在平衡工作和家庭方面一定是有問題的,經受了很多挫折,怎么可能游離在生活之外呢?他可以驕傲、可以口不對心,甚至可以端架子,但不能呆板、不能愣。
片場經常會發生“小意外”,起到畫龍點睛的作用。
有一場戲,寧至謙剛送走兒子寧想(凌晨?飾),又在約流箏吃飯時被情敵薛緯霖(李子峰?飾)占了先機,再加上手臂受傷,無法做飯,只能自己回家湊合著泡了碗面。演的時候,我不小心把叉子掰壞了,但導演沒喊停,我當時就想:那不妨就用叉子頭吃這碗面,把這場戲演完。
拍完后我看回放,寧至謙的局促樣子,正好襯托出了他的狼狽。
在職業方面,寧至謙在自己的專業領域很厲害,怎樣找到他身為醫生的職業感,是我需要下功夫的點。
楊陽導演以前拍過一部醫療劇叫《心術》,為了熟悉導演的風格和演醫生的感覺,我專門把這部劇又看了一遍,還找了另外一些醫學紀錄片。再加上拍攝現場有醫學指導,會隨時對演員進行現場教學、調整細節等,給了我很大幫助。
寧至謙是個責任感很強的醫生,工作時非常有魅力,這也是他能吸引醫院里一眾小女生的原因。每當面對外界質疑,他總能泰然自若,“對不起,在這里我是專家。”
事實也是如此,就像寧至謙父親寧守正(姚安濂?飾)所說,“至謙是全國神外科的權威。”所以在工作里,寧至謙有一套完備的方法論,我只要在心里把信念感準備充分就好。
而在性格方面,寧至謙是有缺陷的。他經常被人誤會。觀眾在看劇時不理解他的一些行為,其實我在看劇本時也一樣。
但這恰恰是寧至謙的一個特點——沉默寡言。從父母離婚,到母親去世,再到和阮流箏離婚……我們單看人物經歷,這個人其實挺悲情的。但在進入人物的過程中,我覺得他的要點不在于“慘”,而在于“獨”。因為孤獨,他不習慣和人分享心情,也不知道如何表達自己心里的感情。
他其實是個挺傳統的男人,就像我們在生活里經常碰到的那樣。他們沒那么開朗,也不大愿意說話,被誤會了也不愿意解釋,懂的人自然懂,不懂的人也無需浪費唇舌。這份沉默寡言,為他的生活屏蔽了一些雜音,同時也帶來了不少插曲。
寧至謙的性格是一以貫之的。他雖然是個成長型的人物,但他的變化并不體現在性格上,而是人物關系上。
人物關系織就寧至謙的變化
我希望自己對人物關系的理解是全面的,處理是準確的。拍攝時,我不斷和楊陽導演溝通,也經常和對手演員商量細節、交流想法。
在片場,導演是把控全局的“指揮者”,我們所有兵將都跟著導演的規劃行進。每場戲開拍前,我們會聚在一起,把自己的想法放在臺面上聊,讓導演選擇哪場戲誰的想法是可取的,誰的想法是需要調整的。只有把所有問題解決在事前,實拍時才會通暢。
最重要的是寧至謙和阮流箏的關系。
在劇里,他們的故事分成兩段,六年前和六年后。但無論是哪一段,我都能確定,寧至謙愛著阮流箏。
寧至謙在被前女友董苗苗(杜雨宸?飾演)甩了之后,面對一心一意陪他療傷的流箏,他一定動心了。但要結婚,只有愛情是不夠的,還要有共同的生活節奏和同步的未來規劃。這就是他們前期感情問題的癥結所在——不在一個頻道上。
六年前的寧至謙,已經是北雅醫院能獨當一面的醫生,他的專業優秀讓他清楚,一個人能安身立命的根源永遠是自己。他從未對流箏說過“我養你”之類的話,不是做不到,而是不想這么做。
在他心里,他要成就的不只是自己,還有流箏。既然能“授人以漁”,為什么要“授人以魚”呢?他希望的未來是一加一大于二,而不是等于二、小于二。并且他也看到了流箏身上的潛質,所以他才會一直督促流箏考研,不要總被家里的事絆住腳。
彼時的流箏,選擇為了寧至謙“洗手作羹湯”,放棄了國外深造的機會,耽擱了考研,這也讓她一時原地踏步。再加上寧至謙是個不善于表達的人,兩個人的距離勢必越來越遠。
其實他們的愛都沒有問題,只可惜愛著愛著走成了兩條平行線,才最終離婚。
而在六年后,流箏的變化讓寧至謙欣慰,也讓他重新燃起了藏在心底的愛意。
你說寧至謙變了嗎?
其實沒有,六年后的他還是一心想著帶流箏多發兩篇SCI論文,也仍然“說一套做一套”,前腳剛偷拍完流箏的睡顏,后腳就唬人家說“你剛打呼嚕了”。
但能說他完全沒變嗎?
也不能。他開始愿意向流箏表達愛意了,也愿意偶爾小秀個恩愛了。感情的事就是這樣,雙方可能不會在最好的時機遇到,但緣分一定不會讓他們彼此錯過。
寧至謙和父親的關系,交代了他的性格成因。
寧至謙為什么不懂如何處理感情,不懂得如何愛人?就在于他父母的失敗婚姻;在于母親做出挽回的舉動時,父親的決絕離開。這是他們父子二人不可逾越的鴻溝。
處理這段人物關系時,我和姚老師都希望演得極致一些。我處理得更疏離、冷淡,姚老師則更愧疚、退讓,我們一起將這段關系呈現得更準確。只有在前期把兩個人之間的“扣”擰緊,后續的“解扣”才能動人。
而寧至謙和情敵薛緯霖、老友蕭二(陳震?飾)的關系,則豐富了寧至謙“口嫌體正”又傲嬌的性格側面。
寧至謙和蕭二是發小,兩個人從小玩到大,彼此非常了解。所以觀眾能看到,蕭二經常能成為寧至謙的“嘴替”,或是在他嘴硬的時候拆他的臺,或是在他慪氣的時候幫他開解,總是把他的內心獨白揭個底兒掉。
而和薛緯霖的關系,我們則希望用成年人對待感情的方式,處理得輕松一些。
他們雖是情敵,但并不會針尖對麥芒,而是會互損,甚至偶爾還會耍賴。寧至謙并沒有把敵我陣地分得明明白白,從不會明確地告訴對方“這是我的地盤,你出去”。他是帶著“挑戰者”心理的,先淡定地擺手,歡迎對方來戰,然后非常自信地一步步拿下戰局,讓對方清清楚楚地看清自己的“出局”過程。
這兩段人物關系為劇集貢獻了不少笑點。比如寧至謙見到流箏悉心照顧受傷的薛緯霖,醋壇子打翻的他開始一反常態,在薛緯霖的病房里賴著不走;寧至謙見到薛緯霖、流箏和寧想都穿著白T恤,連忙把套在白T外面的衛衣脫掉,生怕餐廳服務員誤會他們仨是一家三口……
寧至謙吃醋后的孩子氣,有點反差萌。這是人物的加分項,也巧妙地調劑了故事調性。
標簽是種認可
進入這個行業,可以說是機緣巧合。
來北電上學之前,我完全沒做什么“明星夢”,心里對演員的概念很模糊。當時只想著,自己還很年輕,要學點什么。正巧趕上藝考招生,就去試了試。還真就考上了,幸運地入了這一行。
我很知足,這么多年一直有戲拍,甭管角色大小、戲份多少,起碼我沒閑著,已經挺好了。期間經歷的大事小情,被拒絕、被選擇、卡在瓶頸期等等,我覺得都是一種磨練,某個方向走不通的話,那就換一條。老天從來都是公平的。
而且誰在工作里不會碰到挫折,遇到不如意的境況?能堅持著走到今天,演上這么多戲,我真的覺得自己很幸運。
工作久了,我能感覺到自己的自我調節功能越來越強大。演員都會對自己的角色投入非常深的感情,對于以前的我來說,與角色告別是非常痛苦的事。就比如寧至謙,如果是我早幾年演的話,說不準會傷春悲秋一番,自己跟角色念叨兩句:
“兄弟,我能力有限,有些地方塑造得還不到位,但也只能陪你走到這了!”
表演這件事總是會有遺憾的,過去可能會更在意一些,現在則更淡然,我只要保證自己當下的狀態投入、真誠,就夠了。
我也不太在意標簽這碼事。觀眾對我在《陽光之下》里演的反派封瀟聲印象很深,我非常感謝大家的支持和認可,對我而言這是莫大的榮幸。說句心里話,每演完一個人物就被貼上一個標簽,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新的人物總會帶給我新的成長,撕也好、貼也罷,交給觀眾做主就好。
在《陽光之下》之后,我又接了《婚姻的兩種猜想》,楊爭和封瀟聲的形象可謂南轅北轍,但我心里清楚,他們都是和我“貼臉”的角色。演員很難在所有故事里都能找到形象定位,開頭提到的局限性,就在于此。
但只要碰到機會,我還是會盡量在有限的范圍里,嘗試不一樣的人物。畢竟這份工作的屬性就是多變的,要跟不同的人物靈魂打交道,也要和不同的工作人員打交道,我很樂于接受挑戰。
如果說未來還有想要嘗試的類型,那我還挺想試試懸疑劇。
懸疑劇的表演方式和人物塑造手法,讓我比較有挑戰欲。我要如何通過“去痕跡”化的表演,把人物包裹起來;如何用蛛絲馬跡一點點釋放神秘感,牽引觀眾的目光;又要如何拉動觀眾的恐慌感、代入感……這些都是我想去試一試的。
古裝劇也挺久沒演了,之前演的也不多,有合適的機會也希望再演一演。
接下來,我還有一部諜戰劇《薄冰》和醫療劇《白色城堡》即將和大家見面。
我無法和大家許諾說彭冠英以后一定能拿獎、一定要演爆款項目,但我能摸著良心說一句:面對工作、面對人物,我一定會一如既往地認真對待,保持坦誠、保持純粹。
【文/弈辰】
關鍵詞: 彭冠英演員終其一生 都是在拿捏親近感和陌生感的配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