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是春暖花開的季節,中國電影市場同樣生機盎然。新片相繼定檔,經典佳作陸續重映,大銀幕精彩紛呈,為觀眾帶來豐富多樣的觀影選擇。
本月,萬達電影與中影股份聯合發起“因你而溫暖”預約放映女性主題月,并于3月15日晚在北京萬達影城CBD萬達廣場店舉行《過春天》上映四周年特別活動,邀請導演白雪和資深策展人、影評人沙丹與影迷們進行深度交流,共敘電影中的女性故事。
(資料圖片)
活動當日,放映廳內座無虛席。影迷朋友們紛紛表達了自己對影片的喜愛,并點贊預約放映觀影模式,讓他們有機會再度欣賞到這部高品質佳作。
“預約放映”是萬達電影與中影股份聯合推出的新業務模式,它讓創作優秀、制作精良、觀眾喜聞樂見的影片得以在銀幕上再次煥發生機,不僅為廣大觀眾提供了更多大銀幕的消費選擇,更為進一步培養觀影文化起到了有效推動作用。
三月預約放映特別甄選《愛情神話》《關于我媽的一切》《相愛相親》和《過春天》,由女性主創講述女性故事的四部佳片作為放映片目與廣大影迷朋友再度見面。
此外,3月19日預約放映還將帶來“中國電影筑夢科幻——《流浪地球》系列電影連映”特別活動,通過大銀幕為科幻電影愛好者帶來一場視覺盛宴,影迷朋友可在萬達電影微信小程序或萬達電影APP預約購票。
以下為座談實錄:
白雪:大家好,我是白雪。好像四年了是吧?很高興又再次在萬達影城見到熟悉的觀眾們,我想可能在座的有些觀眾應該是之前看過《過春天》,很開心大家能來這里一起聊一聊。
沙丹:導演好,影迷朋友們大家好,非常開心在春意盎然的3月的晚上,來到現場和跟大家一起“過春天”。這是一個非常榮幸的事情,謝謝。
閆思僑:歡迎白雪導演,歡迎沙丹老師。很開心今天能作為主持人來和兩位老師交流探討《過春天》這部影片。距離這部電影首次上映已經過了四年時間,再次通過大銀幕與這部電影見面,與之前相比,白雪導演和沙丹老師會不會有些不同的感受?
白雪:其實我還挺感慨的,一方面今天的活動是萬達發起的,我一直對萬達蠻有感激之情的,今天來到這里是一種很親切、像是帶著自己的作品又回娘家的感覺;第二個方面我其實是有一點不好意思,已經4年過去了,還沒有一部新的電影問世,所以多少有些慚愧,這個當中也是因為出現一些現實情況的制約,導致創作之路有一點點阻礙,預計在今年是會有一部新片要開機,也會爭取盡早跟大家見面。
沙丹:對,我看到今天放映形式是預約放映,我覺得這是一個特別好的思路,萬達作為國內重要電影院線之一,萬達影城放映的內容還是很豐富的,每天都有非常多的新電影舊佳作和大家見面。
像《過春天》這樣的作品,雖然已經下線了,在4年之后還可以和大家用大銀幕的方式去見面,對于電影來說這是一個最好的打開方式,是一個非常好的創意。從很多觀眾角度來說,它也是一個“新片”,這種電影是常看常新的,尤其在這個時間再看這個影片當中所描繪出來那些故事,我也覺得非常感慨。
我還記得在平遙影展放映的那天晚上,看完我們馬上寫了一個稿,說中國電影又冉冉升起一顆新星,過了幾年再看這個影片,你放在中國也好放在世界當中也好,你會發現它是一個極為杰出的女性題材的作品。
所以這個影片我覺得今天大家再看的話,和4年前相比,雖然時空和環境不一樣,但電影帶給大家的藝術本身的沖擊和感動還是在的,希望一會兒大家可以感受這個作品當中的魅力。
閆思僑:是的,昨天晚上我又一次重溫了《過春天》,發現4年之后再去看這部電影,它當時帶給你的共鳴也好,觸動也好,依然還是可以在你的心里有一些回應的。其實電影史上,各種青春題材的電影層出不窮,像《過春天》是以女性視角來講述青春故事。兩位覺得男生和女生不同視角演繹的青春故事,感受會有什么不同嗎?
沙丹:從觀賞一部電影的角度來說,電影只要好看就行,從創作角度來說,每個人都是經過自身的感受去進行電影的創作,作為女性創作者角度來說,她可能更多的會為女性發聲,彰顯女性的一些意志,表現女性的主體性價值,這也是近幾年世界電影中新的潮流。
用戴錦華老師的話來說,電影行業很久以來都是一個超級男權的行業,這個行業當中的大導演絕大部分都是男性,全世界都是如此。而相比較而言,中國其實是一個很盛產女導演的國家。
近些年,無論是在戛納電影節獲獎的《鈦》,還是威尼斯電影節的《正發生》,包括柏林電影節中的《阿爾卡拉斯》,這些電影全部都是像白雪一樣的80后女導演的作品,都拿了頭獎,這說明當下是女性創作非常蓬勃的時代。
在這個時代出現這樣的聲音,這樣一種女性意志的表達,是特別好的現象。不只是白雪,包括最近喬思雪的《臍帶》,還有前段時候大家非常喜歡的邵藝輝的《愛情神話》,一批中國青年女性導演展示出非常優秀的創作能力。
無論是商業片還是藝術電影,從這些作品中都能看到中國電影的希望。雖然我個人是一個男性,但我現在就真的很愛看女導演拍的電影,那種細膩,那些非常微妙的表達,可能比男性導演更加優秀,這是我真誠的感受。
《愛情神話》工作照
白雪:我覺得從創作的主體出發,從主人公出發,每一個男性和女性可能遇到的某一些的困境是不盡相同,但是可能在更大的一個維度上,比如站在一個人性的角度,其實我們每個人能夠感受到的困境其實又是相同的,所以我可能不太會去區分,去對比這個事情。
我印象特別深,我本科的時候拍了個畢業作業,是寫一個胖胖的初中女孩的故事,我當時那個作品只是講了一段她很短暫的經歷,有一個40多歲的男性觀眾,他是跑到電影學院看畢業生的作品,看起來也不是行業里的人,他看完說特別感動,因為他說我從來沒有想過一個初中的女孩,她心里面到底在想什么。
所以我覺得可能在某一個角度來說,并不是說我們這個角色是女孩為主人公,女觀眾就愛看,我覺得如果是好電影,它從某一個層面上它是能夠跟全人類跨越年齡,跨越地域的限制,性別的限制,它應該是共通的。
沙丹:我補充一句,就女性本身生存角度來說,女性議題是現在在世界上是非常流行的。最近有一部日本電影叫《在公交車站直到黎明》,這個電影當中講到主人公是個女孩,在工作中遇到非常多的挑戰,非常多的困境,每天就只能到公交車站等待第二天天亮。
當聽到這個電影名字的時候,就會想到創作固然是虛構的,但會通過這種事反映一些真實的社會問題;還有一部女性導演的電影叫《七五計劃》(又名《歲月自珍》),這個電影講的是人到了75歲之后會怎么辦,電影在戛納電影節獲得金攝影機獎。所以在女性自我成長中,身體的變化,哪怕是非常細微的心理變化,都會帶來很多可用電影這種載體去呈現的故事。
我個人看到《過春天》這個電影,它是一個非常流暢,非常好看的作品。我非常會震驚于這個電影作為導演的處女作就如此的精彩!同時這個電影又是一個非常嚴肅的電影。
“過春天“是一個帶水貨的代名詞,也是跨越邊境的非常重要的熱門議題,它是女性議題,也是地域議題。那么在2023年的此時此刻,再回看這部2017年開始籌備的作品,考慮到過去三年疫情造成的通行限縮,再回看當年這種兩地之間的往來穿梭,是讓大家非常感慨的。
我覺得這個電影現在看真的是跟上映的時候看是完全不同的一種心境,這也是我覺得今天晚上為什么要重溫它的一個重要意義。
閆思僑:近期,深圳和香港又一次通關了,我會覺得看了電影之后,仿佛三年過得很快又過得很慢,無論在何時何地看到這部電影,帶給大家的那種感受和觸動我覺得是依然還在的。
下一個問題是想問導演的,因為我們知道電影的主角劉佩佩,這個是我們整個電影里面的主演,您在這個角色的塑造和創作過程當中,會有一些自我投射和自我的思考在這個角色里面嗎?
白雪:其實我在寫這個劇本的時候,就像沙丹老師說非常多的不自覺的。比較本能的創作,我這三年其實也有一個兩個劇本在創作過程當中,我就發現很多時候為什么我們會說文如其人,它相同的東西并不是說你真的跟他有什么共同的經歷,而是某些層面上的價值觀,價值觀和他的個性。
比我的一個編劇,我們在創作人物的時候,他會很本能的寫的人物都是那種特別不服輸,我覺得這是他的性格底色,然后我寫的那些人物都相對比較溫和,所以好像我覺得這個東西會不自覺的讓佩佩,包括我覺得黃堯也有點像我小的時候,所以在最初的階段,它其實是避不開你自己的人生觀。
我印象中很有趣的一個心思,我在多倫多電影節實際上是《過春天》的全球首映,所以在那一天的時候,我是無比的緊張,緊張的點不是在于大家會對電影什么反應,很有意思的是在電影開始放映,我坐在臺下的時候,我突然有一個念頭,我特別的不好意思,覺得我好像被扒光了,讓所有人看,那個感覺就像是你所有的所思所想,你所有的審美,然后你所有的對人對事情的看法都在電影上面,那時候就覺得特別的就奇怪。
沙丹:感覺這個電影可能就是導演自己的一個孩子一樣,它孕育了你過去幾年時間的心血和生命。她會把這10年當中、生命當中很多的事情,包括自己當的一些影子和回憶,都會放在這個電影當中去。
所以這個電影當中可能有他個人的影子,當然也有一個非常虛構的內容。少女佩佩本身是這樣一個形象,她也是非常具有代表性的,她的家庭,比如說她所遇到的一些所謂的身份認同本身的這種困局,在這電影當中就可以看到。所以它既是一個類型化的作品,又是帶有大量的議題式的設計,是一個很作者性的電影。
舉個例子比較,邵藝輝的電影《愛情神話》我也很喜歡,這是一個比較偏重商業化的創作,也有她自己的個性在里面;白雪這部電影,則是作者氣質為主,采用了類型敘事的方法,所以這兩個電影它多少有點不是那么一樣。她們都是這幾年女性電影創作者當中的佼佼者。
閆思僑:確實是非常經典的兩部電影。兩位老師有沒有自己非常喜歡和鐘愛的女性創作者或者是女性角色?可以跟大家分享一下。
白雪:我記得在讀書的時候,學校舉辦過張暖忻導演的回顧展,那時候他離我們還蠻遠的,算是第四代導演,但是我印象非常深刻,當時看他的那個作品,我覺得那個作品就是橫跨各種題材,所以我當時對這位導演印象特別深,然后也有老師說我特別像年輕時候的他,我很高興。再一個我很喜歡的是華語電影的許鞍華導演,還有張艾嘉導演。
沙丹:中國真的是一個非常盛產女導演的國家,因為大家知道咱們國內最早通過的法律就是50年代初期的婚姻法,為了提倡平等保護女性。
因為我自己原來是做電影史研究的,我們去發現在1949年10月1號共和國成立之后,轉過年第一個三八婦女節,報刊上有大量的報告宣傳,談及女性在家庭當中應該如何沖破過去的束縛,應該怎么樣站起來。所以我們常說,“女性能頂個半邊天”,現在基本來說,女性在世界電影節當中都不是半邊天了,是“ 大半邊天”。
在這個過程當中,實際上從第三代第四代當中,有非常多優秀的女性導演。我也非常喜歡張暖忻的《青春祭》。女性導演創作基本來說是兩個維度,第一維度是所謂的自我關照,比如說騰叢叢的《送我上青云》,是對女性自我欲望本身的展現,《青春祭》也是這樣一個電影,女主角打開自己的身體,融入到一個正常的生活當中去,這是對過去非正常時代本身的反思。
《送我上青云》劇照
另外角度來說就是女性的社會關照,白雪非常熟悉的李少紅導演的一部電影叫《血色清晨》,在那樣一個壓抑的時代當中,談女性遇到的挫折和侵害。《過春天》也是一個女性社會關照式的電影。
這幾年我看到了比較好的一些電影,白雪當然是一位,另外像剛才說的邵藝輝,包括楊明明的《柔情史》也是。
《柔情史》這部電影大家會問柔情是什么意思,她似乎在告訴你,女性為什么會變得柔情,是因為生來就柔情嗎?還是說他因為各種各樣的挫折,社會當中對她的型塑,最后讓一個本來有個性的女孩變得更加所謂“柔情“,“柔情”在這里要打引號的。
所以我覺得這些電影當中,其實都有女性的非常強烈的自我表達。她們的這種意志以及想法,她們自己用攝影機拍出來了。掌控電影攝影機,是一種權利的表現。
大家都知道說誰在攝像機的后邊,誰就能有所謂的文化表達權利的能力。我們非常欣慰的,就是看到有大量的女性勇敢地拿起了自己的攝影機,在座的諸位女孩,大家也可以拿起自己的手機拍攝各種各樣的視頻,發在一些社交媒體當中,都能夠潛移默化地改變我們的社會。我覺得這是一個非常需要通過咱們這個影片去傳達的一種價值。
《柔情史》劇照
閆思僑:剛剛沙丹老師也說了,說近幾年電影行業女性創作的力量是越來越凸顯了,白雪導演作為一個女性創作者,您是不是有一些經驗可以分享,或者說在您自己身份的創作當中會有一些注意或者限制嗎?就有女性身份帶給您的一些助力或限制?
白雪:沒這種感覺,中國是實在是太平等了,我覺得某些層面我們不太會出現像韓國的82年的金智英。那個不是咱們本國的狀況,當然可能還是會有很多地區或者是說有一些不平等的這些事情的發生,但是大多數我們其實在觀念當中其實很早的就已經挺全了我覺得,所以我覺得在創作當中不太會感覺到被壓迫,我覺得在創作上還是相對自由的。
可能因為我的第一部作品它是一個從自我出發的,是一個以第一人稱為主的一個寫作,但是到了后面的其他作品的時候,他就未必是第一人稱了,他可能就是第三人稱了,這個時候可能我覺得對導演來說,他最大的一個考驗是如何去看待這個世界,如何去看待人,就是你要表達的那個東西到底是什么?所以我覺得是作為導演最難的地方和需要去精進的地方,并不是性別帶來的。
《82年生的金智英》劇照
現場觀眾:《過春天》的成功,也讓其他的新生代導演看到了發展空間和希望,想問一下導演還有沙丹老師,作為新導演在處女作作品創作上的經驗和建議。
白雪:我說兩點,第一在創作的時候對得起自己的初心。我總是覺得會有一個電影之神眷顧你,如果你在寫作,在創作的時候,你的初衷是在想我這個片子會有多少票房,或者是這個片子會進什么電影節,都是會干擾你的心境。我現在其實很懷念寫《過春天》那個時候的心境,可能我現在就會被很多東西所裹挾,但我盡量提醒自己不要這樣。但是我覺得在寫第一部電影的時候,你很單純的流淌出來的東西,這個東西是沒有辦法騙到人,這事一個很玄的玄學。
第二點是我在寫電影之前,我對于自己想做一個什么樣的電影,我是有過盤算的。我在讀研究生的時候,謝飛老師就說他經常去國外電影節,看到很多青年導演的作品都特別生猛,為什么我們中國青年導演拍的東西都特別死氣沉沉的,溫溫吞吞膩膩歪歪的,我當時就很希望能夠拍一部很酷的電影,這個電影不管它是什么類型或題材,這個電影的氣質已經在我心里面被打了個標記,所以我可能也是帶著這樣一個氣質層面的欲望去選擇了這個題材。所以想要在更多的處女作里,或者是說在更多的項目當中想要去脫穎而出,一定要找到與眾不同,獨特的東西。
我在做電影的時候,沒有看過參考片,我當時覺得沒有什么可以去真的去參考的對于青年導演來說大家會在上面寫自己的參考篇是什么,其實如果你真的想要脫穎而出,你沒有辦法去參考別人,因為已經出現過了,你必須要打破這個東西。我心里要想著,我要立志成為別人的參考片,我覺得以上兩點可能是拋開具體的創作層面,我思考的一些方式和方法。
沙丹:我稍微總結一下白雪導演的話,第一條就是要真誠,第二條基本來說就是立志做原創,讓自己的電影成為別人的參考片。
在五六年前,阿巴斯先生還在世的時候,有幸跟他做過一次交談,他提的第一就是要能夠非常真誠的寫自己的故事,跟白雪導演說的一模一樣。第二點來說就要能控制成本,你要能用一個相對比較小的成本去拍電影。
比如畢贛拍《路邊野餐》最早是20萬的電影拍攝成本。在平遙電影展當中有些電影是2萬塊錢拍出來。去年FIRST影展南鑫導演的片子叫《釣魚》,那片子也是幾萬塊錢拍出來的。
白雪:是的,我之前自己拍了一個5分鐘的短片,只花了500塊。
沙丹:所以大家就說白雪怎么這么棒,你怎么會有這么好的機會,實際上大家如果勇敢地拿起自己的手機,你完全可以拍微電影,開始慢慢進入到電影節,包括進入創投當中去。
最后再增加一點,是需要掌握最基本的視聽語言。就是所謂講故事的能力,電影當中是需要表達自我,也要擁抱你自己的受眾,擁抱電影受眾的時候,你到底是用聊天說話的方式告訴別人“ 我愛你”,還是說你能夠用電影化的語言去傳情達意,這非常重要。
比如《過春天》里佩佩跟父親之間的這段關系,大家知道父親是一位香港老男人,有一個女兒在內地,她們之間有一種非常復雜的關系,男性在這個女孩的成長過程當中是一個缺失的影子。
在表現父女關系的時候,大家可以發現他隔著玻璃,以鏡花水月一般的模糊的手法來表達父女關系。很多女孩成長當中的缺失,是由于生活當中的不如意產生的。這個不是用嘴說“我怎么沒有爸爸”“他怎么不愛我”——不是用這種直白的話,而是用視聽語言表現的。所以在這個電影當中,大家可以看到有大量的這種電影化語言,這是一個優秀導演要具備的基本素質。
現場觀眾:因為我自己是一個北方的小孩,我在看這個電影的時候,我并不知道香港和深圳那邊的情況,港深關口其實是全球最繁華的一個關口之一,我覺得在電影里面對于內地和香港城市氣質有著很強烈的對比。配合電影的青春題材,我感受到了很多沖突的力量,對我來說比較新奇的,也像沙丹老師剛才談到的,非常感謝導演做了這樣的講述,然后我想問一下導演,請問您是在有意制造某種感覺,所以選擇了這樣的故事背景,還是說有其他的考慮?希望請您談談對于選擇這個故事題材的理由。
白雪:我是6歲到深圳在深圳長大的,所以我們每天會看到跨境學童,我先是想到了跨境學童這個人群,當我想到這個人群的時候,我立馬能夠感受到它背后的一些沖突,他每天要這樣往返,我覺得這個群體一定是有故事可以去挖掘出來的。我找到這個議題的時候,我就已經非常興奮了,我心想這個肯定只有我能拍好,在北京的創作者都不知道這個地方有這么一群人。
所以作為導演的敏銳,這種題材的選擇,同樣它也帶來一定的風險,它可能在更廣的跟大面積觀眾交流的時候,他可能會有文化上的或者是背景上解讀的一些偏差。
所以沒有把這個影片前情提示說得那么明白,但其實當時在國外電影節的時候更會有這方面顧慮,關于過境關于這個關口我們該怎么去翻譯,他每一個在不同的語境下,其實他的翻譯的方法不太一樣,其實所有在邊境上的這種跨文化的故事我都會覺得特別的有趣,它本身是矛盾沖突特別劇烈。當時我就覺得這個議題可以編出一些有意思的東西。
現場觀眾:今天我其實是來二刷的,因為首映的時候,我沒有在大銀幕看這部作品,是在家里面自己看的看完之后我就覺得不管是它的光影,還有配樂,都是值得在大銀幕去觀看的。我想請問導演,作為您的處女作作品,采用了比較新的演員,比如黃堯,當時在《過春天》的時候,她是沒有什么名氣也沒有成熟的作品,您是怎么最終確定女主就是她呢?
白雪:我總說我和黃堯是彼此成就,對于這個劇本來說,如果我找不到這樣一個合適的演員的話,這個電影也完不成,因為它是一個絕對的大女主戲。它又有一些非常多的條件限制,尤其是在語言這個層面,能夠供我選擇的這個年齡段的演員,感覺上非常渺茫。
兜兜轉轉我認識了黃堯,她是中戲的,在佛山長大,會粵語,我當時見她第一面的時候,我印象挺深的,她寫了差不多8000多字的闡述,對于劇本對于這個人物的想法,我覺得她特別認真,但是有的時候作為演員,只有認真是不行的,還得要看你的真家伙。
我跟她對了一下詞兒,我就覺得她挺棒的,我看演員會比較看重眼神,雖然黃堯其實她的人生就是家庭背景跟佩佩非常不同,她跟我倒挺像,都是在非常和美的家庭長大的,前期我也擔心他在理解這個人物上會不會為難,但是我覺得還好,我覺得黃堯的眼神里有某一些比較堅定的東西,這個東西是很像佩佩的,另外一個我當時選角的時候我有一想法,這個演員得丟在人群里看不見。佩佩她就是這樣一個混在人流當中的特別小特別不起眼的一個人。
我們真的拍起來的時候還是非常順利的,我后來和很多跟黃堯后來有合作的導演都交流過,都是覺得黃堯是一個比較天賦型的選手,她能夠在腦子里同時處理臺詞、位置、表情我覺得黃堯天生就是吃這碗飯的人,她在后面的很多的劇,還是電影里面都有非常好的表現,所以我覺得一個電影不單只是成就我一個人,它能夠讓更多的演員能夠脫穎而出,我覺得這個是一個特別讓我自己高興的事情,他可能比什么得獎了什么的更高興。
現場觀眾:沙丹老師您閱片很多,類似像《過春天》這樣的影片,您還有沒有其他的推薦,包括未來我們有沒有可能也在像以預約放映這種形式能夠在大銀幕看到?
沙丹:這也是給萬達電影的一個期待,就像我剛才說的,很多電影下線之后大家看不到了,而電影院是它一個重要的重新打開它們的機會。希望像《過春天》這樣的電影電影常放常新,讓更多的影迷可以看到它,我覺得是一個特別好的開始。
包括還有我很喜歡的一個電影叫《兔子暴力》,這個電影實際上跟《過春天》都是一樣,都是關于少女犯罪的電影,而且也是一個青年女導演的作品,采用了類型化的創作,我覺得這個電影也可以看到導演個人非常重要的表達。
《兔子暴力》劇照
現場觀眾:白雪我在一些新聞上面看到您在拍攝這部這個項目的時候,可能不熟悉香港的一些風土文化的,然后這個項目可能很久的擱置,然后親自專程到了香港那邊,去實地的探訪,推進了這個項目。但是我想我問一下在這么短的時間之內,怎么就在香港能夠發現很多有趣的事,并且能夠放到了這部電影當中?
白雪:不知道是不是采訪有些偏差,我重新解釋一下創作過程。我小時候在深圳生活,18歲才離開深圳,在寫這個作品的時候,又重新的回到深圳這邊去調研,我是用了兩年的時間去寫這個劇本,然后這個過程當中可能寫一寫,看一看,然后再想一想,雖然說是導演系畢業,但是實際上寫長篇劇本自己來操刀還是第一次,所以有很多劇作上面的技巧需要去學習,走到更后面的時候,你就會發現其實還有很多對人的認識需要去重新考量。
所以我在這個過程當中,我首先先找了幾個跨境學童,我跟他們聊天,交朋友采訪,在這個過程當中,我跟幾個女孩就成為了比較長期的朋友了,也一步一步得到他們的信任,因為你一開始我去的時候,我跟他們說我是一個電影學院的,我說我是一個學生,我要拍一個電影想采訪一下你們,他們就會覺得你是干嘛的,你為什么要這樣,然后但是當我一次又一次的真的出現在他們面前,他們就會說你這事兒現在是沒錢的對嗎?有時候我說沒有人我給錢,然后他們就會覺得你太厲害了,你為什么自己還要堅持干這個事兒?
所以一點點就是大家向我敞開心扉,然后再接下來我又選擇了走水的動作,我又自己去尋找海關的緝私警去聊天,然后我自己又去跟水客聊天,然后打入賣手機的內部等等,我覺得其實是用了兩年的時間真正的去走進香港局部人的生活。
所以這里面其實有很多東西有我通過我的眼睛看到的,然后有通過采訪聽到的,有從書里看到的,有我這些基礎之上的一個構建,這個電影可能很多人會強調真實的感覺,但是我覺得更多的是電影的真實感是我們通過方方面面的東西把它塑造出來的。
其實這個劇本給到一些香港的演員的時候,他們也會很吃驚我們的這種視角,因為我覺得每次以游客的身份走到香港的時候,你總是看到的是香港外表光鮮亮麗的一面,但是它的背后是什么樣你沒見過,其實我也有一度比較恐慌的是我越了解的多,我就越發現我不了解,但這個時候身邊也是就像我說的那些香港的朋友,他們也有在鼓勵我,所以我也就大膽的這樣去做。
閆思僑:謝謝白雪導演和沙丹老師的分享。
關鍵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