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一部兩年前入圍威尼斯金獅獎的“老片”剛剛和我們見面。

雖然沒什么熱度，但影片題材之猛，讓看過的人紛紛感嘆，要是不趕緊看，說不定它又會成為一個搜不到的條目——《沃爾科諾戈夫上尉逃亡記》。

【資料圖】

影片由俄羅斯、法國和愛沙尼亞合拍，故事背景設置在1938年，講述蘇聯“大清洗”時期發生的故事。

這段時期，蘇聯社會處在極端高壓的政治環境下。無處不在的政治審查、“間諜破壞”和作秀公審，使每個人都生活在或麻木、或恐懼的緊張狀態中。

男主角沃爾科諾戈夫，是一名負責執法的秘密警察。

他每天所做的工作，就是抓捕、審問受到懷疑的“敵對分子”，嚴刑逼供他們認罪，再對其進行秘密處決。

雖然草菅人命，但男主相信自己是在“為國家服務”，由此將罪責合理化，一直活得十分自洽。

再加上他的上司，也是PUA的一把好手。

每當男主內心產生動搖，懷疑自己做的事情不對時，上司就會循循善誘地開解他，讓他明白“臟活兒總得有人干”。

上司心里也清楚，他們抓捕的民眾并不真的是間諜，也沒犯下任何過錯，但他們都是“不可靠分子”。

比如，有的人身份背景有問題，有的人可能遭受過不平等待遇，內心對當局充滿怨恨，有的人單純就是不愛國，這些人雖然現在沒犯錯，但等“戰爭”到來時，他們就是危險的存在。

因此，秘密警察的工作實際上是提前消滅“潛在的敵人”。

這番說辭雖然安撫了男主，但卻并未將他說服，反而在他心里留下了懷疑的種子。

直到有一天，上司突然跳樓自殺。

男主上班剛走到大樓門口，上司的尸體在他身后轟然墜地。

他看著死不瞑目的上司，內心隱隱明白他為什么會自殺。

當天，新的上司到任，他所在的小隊成員一個接一個受到審查。

他知道自己大禍臨頭，便一不做二不休，拿著槍離開大樓，開始了逃亡之旅。

一夜之間，捕獵者成為了獵物。

男主意識到自己沒有容身之處，身邊人為了自保，都不敢收留他，女朋友也背叛了他，勸他回去自首。

在極度的恐懼和迷茫中，他做了一個夢。

夢見隊友從墳墓里爬出來，質問他為什么要逃走，就因為他逃走，小隊里的其他人都被處決了。

隊友還警告他，死后的日子也不好過，因為生前做了太多孽，他們都在地獄里受苦，如果男主不想下地獄，就要在剩下的時間里救贖自己。

具體怎么救贖呢？

要向他們之前處決的“階級敵人”家屬說出實情并道歉，如果有一個人愿意原諒他，那么他就可以獲救。

雖然只是個夢境，但也給了男主唯一的生存目標。

就這樣，他拿著偷來的檔案，一個一個拜訪受害者家屬，開始了自己的贖罪之旅。

影片的主體部分，就圍繞著男主的拜訪經歷展開。

這些受害者家屬中，有失去父親的女兒，失去丈夫的妻子，失去孩子的老人，失去妻子的醉漢……他們大多數都不知道自己的親人已經死了，也不知道他們在認罪之前究竟遭受了怎樣的刑罰。

有人還期待著親人能平安回來，洗刷自己的冤情；

有人每周都去探監，雖然見不到人，但送去的食物、用品都被監獄接收。

因此，當男主帶著蓋章的處決文件來到他們面前時，那種天崩地裂的反應可想而知。

而另一邊，則是男主平靜地訴說自己的過錯，請求對方的原諒。

這種戲劇化的反差，營造出一種絕望而荒誕的割裂感。

有人出離憤怒，將男主趕出家門。

一個原本幸福美滿的家庭，因為這種莫須有的指控被毀了，受害者在痛苦中死去，家屬則被貼上“敵人”的標簽，剝奪工作機會，瞬間落入社會底層。

在這樣的悲劇面前，一句道歉有什么用？

有人直接瘋了，無法接受痛苦的現實。

對著男主瘋瘋癲癲地念叨詩句，說每個人的生命都只有一次。

有人戰戰兢兢，以為男主的道歉不過是組織的“考驗”。

經歷過四次清洗的老人，自豪于自己的經驗，先是對著男主大唱贊歌，堅決撇清自己和兒子的關系；

發現男主真的是個“逃兵”后，趁機偷襲并告發了他，差點害得男主被抓。

還有人早已猜到了事情的結果，只是害怕有人親口向他印證。

男主的到來徹底擊碎了他的希望，他用買酒作借口將男主支走，隨后選擇了自殺。

總而言之，這些家屬的反應不盡相同，但沒有一個人接受他的道歉。

對于這樣的結果，男主并不意外，接連的走訪也已經讓他有些麻木了，直到他遇到一個年幼的女孩。

這個孩子的父親是受害者，男主找上門時，母親不在家。

他便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女孩，請她轉告給母親。此時的他對于獲得原諒這件事，已經不抱什么希望了。

但沒想到，女孩天真的質問再次刺痛了他的心：

他發現這個孩子雖然天真單純，但也在父母和學校的教育下，變得非常早慧。

雖然她并不真正理解究竟發生了什么，但已被早早灌輸了“階級斗爭”思想。

這些想法甚至超越了人本能的情感、扭曲了樸素的是非觀念，以至于女孩在得知父親的遭遇后，既沒有像一個普通孩子一樣傷心、憤怒，也沒有露出一絲驚恐情緒，只是非常淡漠地接受了這一切，對著男主的背影甩下一句：反正沒有人會原諒你。

在影片的最后，男主找到了一個又聾又啞、病入膏肓的老婦人。

她因為女兒被捕，遭到人們唾棄，只能一個人躲在廢墟中，已經不能算是活著。

她無法傾聽男主贖罪，更無法對他表示原諒，但男主仍然將她抱出廢墟，為她擦洗身體，在這種無聲的懺悔中，老婦突然奇跡般地伸手放在他頭上，就像圣母寬恕罪人那樣。

這時，男主再次見到了夢中的同伴。

死去的隊友祝賀他找到了救贖。

但這其實是一句催命符——因為男主已經被追兵找到了。他逃到屋頂，看著朝陽，夢想一路贖罪的自己死后能進天堂。

隨后他像影片開頭的上司一樣，從樓頂縱身一躍結束了生命。

可以說，影片雖然取材于真實歷史背景，但在情節、服裝、布景等方面都進行了刻意的超現實處理。

除了促使男主踏上救贖之旅的夢境之外，片中30年代的蘇聯也被塑造得非常夢幻懸浮。

比如街邊的涂鴉，莫名充滿現代藝術的氣息；

秘密警察不穿人們刻板印象中的黑風衣，而是身著顯眼的紅色運動服。

這一切與歷史背景不符的設計，都在刻意模糊時代感，讓人產生一種人物并非身處于過去的錯覺。

故事中的男主，最終是否能獲得原諒，沒有人能替那些受害者給出答案。

但這樣的歷史被重新正視與講述，本身也是可看作一次救贖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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