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受訪者為導演@陳哲藝

文章根據采訪內容整理而成

自從入圍第76屆戛納電影節“一種關注”以來，電影《燃冬》就備受觀眾矚目。

這部由新加坡導演陳哲藝(《爸媽不在家》《熱帶雨》)執導，周冬雨、劉昊然、屈楚蕭三位新生代演員主演的愛情片，在今天七夕節正式上映。

《燃冬》講述娜娜(周冬雨 飾)與韓蕭(屈楚蕭 飾)暖昧僵持，卻因為浩豐(劉昊然 飾)的意外闖入，陷入愛與被愛的拉扯中。

(資料圖片)

他愛她，她愛他，誰愛誰？當冰封的內心悄然融化，感情逐漸明朗，分離也來到面前。這一次，他們都能勇敢面對內心的情感嗎？

作為導演陳哲藝離開熟悉的南國環境、首次在覆蓋著冰雪的北方拍出的長篇電影，本片在愛情的母題之下，也投射了導演對當下年輕人迷茫與掙扎的所思所感。

本期【大咖講述】，我們邀請到了《燃冬》的導演@陳哲藝，讓他來聊聊作品背后的創作邏輯和留白表達。

在聽完他的講述之后，應該能幫助我們更好地看懂這部電影。

Q1：自我的新突破

小萬：想要創作《燃冬》的契機是什么？

陳哲藝：我覺得《燃冬》是一個對于我自己的新突破。

因為在拍《熱帶雨》的時候得到了很多反饋，大家都說我的電影非常準確、非常工整。然后就會被問到一個更自由的陳哲藝是什么樣子、更年輕的（電影）是什么樣子。

所以在思考過后，就想要以不同的方式去創作一部電影，在一個更陌生的環境、陌生氣候里的電影。我不想重復自己，也不想處在一個所謂的創作瓶頸里。

陳哲藝導演的上一部作品《熱帶雨》

Q2：東北本身有很多“包袱”

小萬：《燃冬》所展現的東北和觀眾們印象中的東北很不一樣，也和您生活的環境有天壤之別，分享下為何選擇延吉為外景地，這個地方有何特別之處？

陳哲藝：我覺得東北本來就有很多“包袱”。比如《鋼的琴》就把東北拍的“很喪很殘破”，再比如刁亦男導演的一些犯罪文藝片，然后現在很多犯罪劇也都在東北取景。

《鋼的琴》

很多作品對于東北存在一些固有印象，但這次我用另外一種視角去看待這個地方。

首先我寫了一個創作的框架，是三個年輕人先在一個城市里活動溜達，最后我希望他們回歸到一種大自然的狀態。

所以我是先去找了大自然，地圖上面就發現了長白山，然后第一次目睹了天池，覺得那里真的很特別，后來就又看了一下長白山周邊的城市，發現了延吉。

電影里大家看到的就是我所感受到的東北，那個冬天不是冷冷、灰灰、有些殘酷的，我反而感受到的是一種溫度，是一種活力。

可能跟當地的朝鮮族有關，他們非常懂得生活，他們也有很豐富的夜店文化、豐富的飲食文化，所以基本上我把這些文化元素都拍進了電影當中。

小萬：那么電影中有關朝鮮族的元素，它們背后有什么特殊的含義嗎？

陳哲藝：我覺得也不帶有所謂的特別含義。延吉是一個邊境城市，這些年輕人其實也都在跨越自我精神上的一種邊境，我就是要把這種感覺捕捉下來。

所以在設計這三個人物的時候，我沒有把任何人設計成當地的一個東北人，他們都是所謂的外來者，他們都是異鄉人，他們都是短暫在那里生活的人。

Q3：感情不是黑與白

小萬：《燃冬》里最迷人的就是三人之間忽遠忽近的關系，三男女的人物設定是如何確立的，周冬雨、劉昊然和屈楚蕭這三位演員是如何選出的？

陳哲藝：因為這一次我要拍年輕人，所以就想到了新浪潮導演特呂弗的《祖與占》（1962）。《祖與占》里面就是兩男一女，我想說那我也拍兩男一女的故事好了。

《祖與占》

演員的話，先定了女生。我之前跟冬雨在疫情的時候合作過一個短片（《隔愛》），但那個時候是線上遠程溝通，其實我們沒有真正面對面合作過，所以這次就想說試一試。

而兩個男生的話，我希望他們在外形和氣質上是非常不一樣的，所以定了昊然和楚蕭。三個人所呈現出的情感是流動的，它沒有那么的單一，沒有所謂的黑與白。

小萬：影片中段，劉昊然進酒店時對屈楚蕭說的那句“我不想一個人”很值得玩味，兩位男演員之間擁有怎樣的情感呢？

陳哲藝：我覺得大家可能感受到一種曖昧，但是這種感情對我來說不是愛情。韓蕭（屈楚蕭 飾）對于浩豐（劉昊然 飾）的感情是，嫉妒他，但是不討厭他。

因為這個男生沒有攻擊性，而且可能還會同情他，因為韓蕭是唯一一個在夜店里面看到他最脆弱、然后偷偷哭泣的那個人。

我其實不想把這些人物的情感講的那么表面或者直白，我反而覺得人與人之間的情感應該更加復雜，更有層次。

Q4：像冰一樣的感情

小萬：片中有很多符號化的表達，比如一直出現的冰塊，它映射了哪些情緒和表達呢？能不能請導演解讀一下。

陳哲藝：一提起冬天的電影，人們都會想到下雪，但是我覺得下雪在影視作品里面已經看得太多了，而且下雪這件事情也已經被浪漫化到一個極致。

所以我就想冬天還有什么，就想到了冰。水結成冰其實是很短的一個時間，然后把冰塊拿出來，它很快就會融化。

我想要通過這個東西來去形容這三個人的關系，他們來得很快也去得很快。

在很短的時間內，三個人建立起了很深的一種情感，然后在很短的時間內關系情感也必須結束，但他們彼此還是各自身上還是留下了什么，比如這些回憶，一些情緒。

Q5：熊是夢幻的詮釋

小萬：影片結尾處真的出現了熊，請問是CG制作的嗎？您為什么要設計一個這樣的情節？

陳哲藝：首先我們不可能用一個真的熊，我們不能拿演員的命開玩笑，不過這個熊真的花了好幾個月，用最頂級的特效去做。

設計這個結尾是因為，我希望影片最后能夠回歸大自然，它是一種來自大自然的力量。

但是我不希望這只熊是一個猛獸，也不希望它有攻擊性。

它就那么的溫和，就靜靜的靠近三個年輕人，然后去嗅女生的傷疤，讓人和動物有一種靈魂上的交流，這樣的詮釋很高級，而且很感人。

其實這個結尾還是有一點點夢幻的，所以這只熊到底有沒有出現，或者它只是年輕人自己的一個幻想，都全憑觀眾們的想象。

Q6：愛是一種關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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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萬：您覺得《燃冬》和當下的愛情片有何不同？您如何理解當下年輕人，以及希望通過這部電影讓觀眾捕捉到哪些情緒？

陳哲藝：我覺得普通的愛情片，它把愛情這個東西定義地蠻死的，就是我愛你或者我不愛你。

但是《燃冬》把愛解讀得更廣，它是一種對于愛情的廣泛解讀。我想用一個更抽象的方式去捕捉年輕人所感受到的一種焦慮困境，感受到我們對于這個群體的一種關懷。

它或許不會治愈你，但卻是一種很誠懇的關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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