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一部“疫情”前的片子在國內上映了,如果你走進影院,看到大銀幕上戴著口罩的主演們,可能會有些奇特的感覺。
它是一部寓言,某種程度上,也是一個“預言”。
用導演的話說,這是一部關于真相的電影,杰茜卡·豪斯娜用其特有的方式讓觀眾在觀影過程中展開了一場有關真相的大討論。
(資料圖片僅供參考)
科幻驚悚電影《小小喬》入圍第72屆戛納電影節主競賽單元,女主演艾米麗·比查姆憑借此片獲得最佳女演員殊榮。
電影講述的故事并不復雜,一家植物公司用轉基因技術培育了一個全新的植物品種:可以使人快樂的美麗紅色花卉。
其開發者愛麗絲離婚后獨自跟青春期的兒子喬一起生活。愛麗絲違反公司規定,帶了一株自己研制的植物回家送給兒子,并給這朵花起名“小小喬”。而隨著它逐漸長大,開始產生可怕的影響。
《小小喬》很像《天外魔花》和《科學怪人》等影片的結合體,導演也承認這些經典電影觸發了她當初創作劇本的想法。
片中最大的懸疑和驚悚來自于這株原本被創造出來要帶給人快樂的花朵,因為基因被設計為不能繁衍(可能是出于銷量的考慮),“快樂花”似乎想要通過釋放花粉來控制人類。
它是想通過剝奪養育者的感情來確保自己的生存嗎?愛麗絲的女同事貝拉向她指出,花粉“改變”了接觸它的人。對此,愛麗絲一度覺得很荒謬,但漸漸地也覺察到一些端倪。
擁有“小小喬”后人們似乎變得很快樂,但那不是她想要創造的快樂,“人們正在失去真正的情感”,只能假裝和以前一樣,然而根本不一樣。
“因為他們不再關心任何人?!?/p>
導演說她想要拍的是一個女版的科學怪人。這讓故事的真相又多了一層面具。
愛麗絲創造了一個弗蘭肯斯坦式的怪物。她不再有能力去控制,但她對此負有責任,必須去終結它。
而這位科學怪人還是位母親,新品種“小小喬”和兒子喬都是她的孩子。
愛麗絲經常接受心理治療,在心理治療師的陪伴下談論內心因癡迷工作、缺乏對兒子的陪伴而對兒子產生的愧疚。
當她把“快樂花”送給兒子之后,卻發現兒子在一天天疏遠自己,甚至要搬去與父親同住。這令她始料未及,因而也再次考慮貝拉對她的提醒。
而在心理咨詢師那里,則做出了一則記錄:病人有可能在壓抑自己潛意識里想要擺脫孩子的渴望。
是這株植物改變了這個男孩嗎?還是男孩因為自己的青春期而改變?
更進一步,愛麗絲把尚未通過上市檢驗的新品種帶回家,潛意識里是希望兒子被花粉感染與自己疏遠,以解脫其不可推卸的為母之責?
這里,編劇和導演提供了不同的解釋:所謂人的變化,要么可以用他們的心理邏輯狀態來解釋,要么可以用他們吸入的花粉來解釋?;蛘撸@些“變化”根本不存在,只是貝拉或者愛麗絲的想象。
導演聲稱,她想要并置對真相的不同看法,并希望觀眾做出自己的解讀。
“我們都有自己所認為的真相,一些事情一旦開始在我的腦海中萌芽,我開始相信這個想法,它會就變得非常強大,變成我所認知的真相?!?/p>
由于互聯網的存在,真相和假消息變得更加難以區分,在這個意義上,這部電影的主題具有呼應當下的一面。
奧地利女性導演杰茜卡·豪斯娜并不為中國觀眾所熟知,但她已成為國內電影節的“??汀?。她曾多次到訪中國,相繼參加過澳門、上海和北京三地的電影節、電影展。2020年8月,在第十屆北京國際電影節導演大師班上,豪斯娜進行了主題為“女性先鋒影人之國際道路”的分享。
作為當代女性影人的杰出代表之一,豪斯娜兼任導演、編劇、制作人。從短片開始,她曾多次入圍戛納“基石”“一種關注”單元,是絕對的“戛納嫡系”。2014年和2021年豪斯娜分別擔任威尼斯電影節和戛納電影節主競賽單元評委。
筆者有幸在上海見過一次豪斯娜導演,當時她帶著9歲大的兒子一起,她坦陳她就是那個生完孩子還要當導演的單親媽媽。莫非愛麗絲就是豪斯娜自身的投射?
電影值得稱道的還有其極為風格化的視覺和音樂設計。
影片的攝影、音樂音效、美術風格都與所要表達的主旨形成高度的契合,全片幾無靜止鏡頭,人物的服裝造型簡潔而個性鮮明,還大量使用了有東方特色的詭譎音樂,仿佛把人置于迷幻之中,也將懸疑和恐怖感推向極致。
導演杰茜卡·豪斯娜從小生長在藝術世家,她的父親是一位“超自然現實主義”畫家,他被認為是“第一位精神分析畫家”。豪斯娜近年來的作品題材經常游走在現實與幻想之間,觀眾亦可在她的電影的美學風格中瞥見其父的繪畫影子。
在電影的配色上,導演選取了近乎幼稚的色彩,薄荷綠大褂,鮮紅色花朵,女主角的亮橘色蘑菇頭,從而反映出影片童話或寓言的性質。
電影選用了日本作曲家伊藤貞司的音樂做配樂,包括太鼓、尺八等具有東方風格的樂器,另有難以言明的動物叫聲,日式恐怖片的氛圍分分鐘出來。音樂也是影片的另一種注腳。
本片的演員陣容也是一大看點。
女主演艾米麗·比查姆與導演豪斯娜有點惺惺相惜的感覺。豪斯娜對艾米麗在《達芙妮》(2017)中的表現印象深刻,她飾演了一個頑固、好斗的瘋女人。而在《小小喬》中,艾米麗要挑戰的是另一個“瘋狂的”科學怪人。
豪斯娜在處理人物前后轉變時采用了她一以貫之的扁平化的表演方式,這就要求演員沒有多余的表情。
艾米麗在影片中那個有些保守、呆板卻又頗為耀眼的發型,把愛麗絲的內在性情給外化出來。
男主演本·衛肖之所以欣然接下《小小喬》中的角色,正是因為對“杰茜卡之前的所有電影極為感興趣”。他在本片中扮演了一位有忠犬特質的工程師,愛麗絲的同事。
本·衛肖有一個中國昵稱“本喵”,他是英國評論界一致認可的新生代優秀男演員。2022年主演英國熱門電視劇《疼痛難免》,2015年憑借電影《龍蝦》提名第18屆英國獨立電影獎最佳男配角。
飾演兒子小喬的基特·康納也是英國演藝界一顆冉冉上升的新星,2022年在英劇《心跳漏一拍》中擔任主角。
最后說回來,電影中有一段情節,貝拉提醒同事,她懷疑新品種的花粉具有感染性,在檢驗結果出來之前,大家還是要戴好口罩。
同事們起初還相信,后來紛紛“快樂地”摘掉口罩,并認為貝拉純屬異想天開。
假作真時真亦假,無為有處有還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