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12月18日 刊| 總第3089期

雖然只上映了兩天，但《阿凡達：水之道》（下文簡稱《阿凡達2》）“救市”的計劃，很難實現(xiàn)了。貓眼專業(yè)版的預(yù)期票房，已從25億下調(diào)到10億。要知道，《阿凡達2》的平均票價幾近65元，春節(jié)當(dāng)天的日平均票價，也只有56元。

如果真的以這樣的票房落幕，顯然過于尷尬。2010年內(nèi)地上映的《阿凡達》，總票房為13.82億。花了更多金錢、更多時間的續(xù)作，12年后上映的成績難道還比不過第一部嗎？對如今的國內(nèi)電影市場來說，如果強如“阿凡達”這般IP都不能提振士氣，那只能說電影想要重回巔峰，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

(資料圖片僅供參考)

不可否認(rèn)，《阿凡達2》面臨的處境是很嚴(yán)苛的。首先，是奧密克戎病毒席卷全國。

其次，《阿凡達2》未正式公映之前，豆瓣就直接“開分”了。這樣的冒失舉動，也會影響觀眾的預(yù)期。

先說結(jié)論： 《阿凡達2》值得看嗎？值得。有必要看嗎？沒太大必要。

一來，票價高到離譜了。北京IMAX場的平均價格，超過100元，黃金場次黃金座次，甚至能賣到200元以上。二來，奧密克戎病毒的高發(fā)期尚在。第三，再絢麗的特效，也不足以支撐觀眾在影院強撐3個小時，故事實在太差了。

不過，票價總是隨行就市，第一波觀眾都是鐵桿影迷，愿意以高價享受極致視聽。隨著時間推移，如果高票價行不通，它很快就會回落。到時，那些已經(jīng)“陽康”的觀眾將成為觀影主力。所以說，《阿凡達2》是一個長線放映，10億元絕不會是它的票房終點。

故事?lián)尾黄鹛匦?/strong>

《阿凡達2》的故事延續(xù)了上一部。第一部中，反派上校戰(zhàn)死，男主角杰克與族人驅(qū)逐RDA公司，暫時過上了其樂融融的好日子。這一部，賊心不死的RDA公司再度殺來，并提出了一個全新的目標(biāo)：完全占領(lǐng)潘多拉星球。

為什么要占領(lǐng)潘多拉星球？RDA公司的女科學(xué)家給出了解釋：地球的資源已消失殆盡，人類需要一顆新的行星生存。這是一個“三體” 式的理由，掌控了強大武器的“外星人”，為了新的家園，不遠萬里來到遙遠的異星球。

只不過，在這一部中，軍隊襲來的宏大場面仍未出現(xiàn)，RDA公司依舊采取了特戰(zhàn)小隊的形式，對手還是我們的老朋友上校。這一次，上校連同他戰(zhàn)敗的隊員，一起化身成了“阿凡達”，“師夷長技以制夷”。

為了躲避上校和他的手下，杰克一家人選擇離開故土，騎著飛龍來到了海洋部落。這群森林部落的原住民，從頭開始學(xué)起了水下呼吸，學(xué)習(xí)“水之道”。

正因如此，《阿凡達2》最大的邏輯漏洞出現(xiàn)了。如果說，RDA公司的目標(biāo)是占領(lǐng)潘多拉星，那么不應(yīng)當(dāng)找上校來擔(dān)任拓荒者。看過第一部的觀眾都清楚，上校心里根本沒有資源，只有杰克。只要能弄死杰克，他愿意付出一切代價。

于是我們看到，明明“地球?qū)⑼觥保诨疬€是如同不要錢般傾瀉而出；明明男主為了躲避戰(zhàn)亂遠離故土，上校還是緊追不舍，頗有一種“你是風(fēng)兒我是沙，纏纏綿綿到天涯”的糾纏感。換成國內(nèi)導(dǎo)演來拍，我都要開始嗑起CP了。

不得不說，卡梅隆在展現(xiàn)特效上下了好一番功夫。這也是繼《阿凡達》之后，國內(nèi)上映的又一部真3D電影。不論是飛龍撲臉的呼嘯，還是水底遨游的波動，亦或者巨輪沉沒的壓抑，視覺奇觀都給足了。但似乎也只剩下特效了。

《阿凡達2》的另一個邏輯漏洞，是杰克選擇離開家族的理由。依他的說法，只有自己一家離開了森林部落，上校才會放過自己的族人。但他轉(zhuǎn)眼間，又舉家前往了海洋部落。森林部落是人，海洋部落就不是人了？這不是禍水東引嗎？

其實，杰克之所以來到海洋部落，原因只有一個：卡梅隆要拍海洋了。同處冷兵器時代，誰又能比誰厲害？森林部落不是對手，海洋部落自然也不是對手。如果為了保護族人，躲進山里打游擊不更有效？求助于海洋實在站不住腳。

地球人“葫蘆娃救爺爺”式上趕著送熱武器的行徑，也看得人頭大。

地球的科技已然領(lǐng)先納美人兩千年，干脆把星空戰(zhàn)艦開來，轟上幾萬炮豈不美哉？反正都大開殺戒，決心要侵占人家的美麗家園了。整部電影里，諸如此類邏輯硬傷數(shù)不勝數(shù)，單從故事的合理性來說，還比不上《上海堡壘》。

“雜糅”的卡梅隆

《阿凡達2》的另一個特點，是雜糅。整部電影193分鐘，涇渭分明地分成了三幕。第一幕，在拍家庭片。第二幕，在拍紀(jì)錄片。第三幕，又拍成了戰(zhàn)爭片。

所謂家庭片，指的就是杰克、涅提妮和他們四個孩子之間的故事。守護自己的家庭，也是《阿凡達2》的主題。杰克在逃亡的過程中，始終向家人灌輸家人大于一切的理念：一家人不能分開，這既是我們的軟肋，也是我們的盔甲。

在孩子們身上，卡梅隆展現(xiàn)的是一種認(rèn)同危機。與原本是地球人，后變身為“阿凡達”的父親，以及從頭到尾都是納美人的母親不同，杰克的孩子們是混血人。他們身上有一半地球人的血脈，最典型的特征即是每只手有五根手指。

不合群是一種原罪。上野千鶴子在《厭女》中說，“相互承認(rèn)對方為男人的人們之間的團結(jié)，是通過將沒能成為男人的人和女人排除在外加以歧視而成立的。”潘多拉星也是如此，四根手指是納美人將“非我族類”排除在外的門檻。

孩子們不會把自己視為地球人，他們連地球的模樣都沒有見過。但身體先天的“畸形”又讓他們略顯自卑，這種自卑，在森林部落尚能掩蓋——族長是自己的父親，大祭司是自己的母親——可到了海洋部落，燕太子丹就成了樊於期。

更讓人匪夷所思的是，孩子們的故事剛剛展開，卡梅隆又畫風(fēng)一轉(zhuǎn)，講起了環(huán)保。杰克叛逆的小兒子，認(rèn)識了一個新朋友：圖鯤。這是種類似于鯨魚的生物，體型龐大，且可以通過心靈感應(yīng)與納美人交流。但隨著地球人捕鯨隊深入潘多拉星，圖鯤的棲息環(huán)境越來越差。它們身上甚至出現(xiàn)了累累的現(xiàn)代傷痕。

大師拍電影拍到一定程度，往往喜歡涉及環(huán)保。比如，周星馳的《美人魚》，又比如，卡梅隆的《阿凡達2》。聊環(huán)保沒有問題，問題出在怎么聊。

《阿凡達2》讓人迷惑的地方就在于，捕鯨隊的存在完全是立不住腳的。據(jù)片中人所說，圖鯤的腦海中有記憶精華，每支運到地球可以賣8000萬。是的，不是8000億，是8000萬。而美國宇航局監(jiān)察長辦公室 (OIG) 在2020年的一份報告顯示，SpaceX的Crew Dragon龍飛船的單個座位價格約為5500萬美元。

即使未來人類掌握可控核聚變，載人飛船的價格一降再降，也不可能比5500萬美元低。畢竟，這只是上天的價格，去潘多拉星可是要航行2100天。退萬步講，如果星際穿越的費用降到白菜價，全族移民潘多拉或許是更好的選擇？

“阿凡達版”《海豚灣》的故事告一段落后，故事也正式來到了高潮。退后，卡梅隆又要開始講印第安滅族大屠殺了。美國18世紀(jì)末啟動的西進運動，幾乎將印第安人族滅。《阿凡達2》延續(xù)了這一主題，但卡梅隆也只敢以一種打擦邊球的方式，以個人英雄主義的技法，把“摩西分海”拍成了“阿拉伯的勞倫斯”。

隔靴搔癢，不如不撓。印第安歷史上，曾有一個“蘇族大聯(lián)盟”。他們不僅善于騎射，甚至學(xué)會了使用槍支，與殖民者之間的戰(zhàn)爭長達百年。

這群人并不像杰克般舉家逃離，而是始終堅守著部落，用打游擊的方式痛擊敵人。比起他們，第三部要換到天空部落的杰克一家，簡直一點骨氣也沒有。

在昔日與影評人周黎明的對話中，卡梅隆曾表示，“我個人認(rèn)為故事和情感永遠是第一位，而技術(shù)次之，我不會讓3D和高幀率這些技術(shù)問題妨礙到我故事的講述，極高的高幀率會讓電影看起來像普通的視頻，我不希望那樣。”

可惜的是，卡梅隆并沒有實現(xiàn)自我的承諾。三個小時的《阿凡達2》，本應(yīng)當(dāng)成為下一部《教父》或《現(xiàn)代啟示錄》，可惜卻成了一部加長版紀(jì)錄片。或者說，還不如紀(jì)錄片。起碼人家BBC拍的《史前星球》，看得人十足歡樂啊。

目前來看，《阿凡達2》在北美和海外其他地區(qū)的票房也不出色，這部史上成本最高的電影大概率是要虧本了。從卡神到李安，他們對電影技術(shù)的極致迷戀往往并不能從市場中得到豐厚回報。

然而，電影技術(shù)也是一個由量變到質(zhì)變的積累過程，《阿凡達》的3D嘗試當(dāng)場成功，而《阿凡達2》的水下攝影和高幀影像似乎沒能達到預(yù)期的爆炸效果。但那又怎么樣呢？藝術(shù)家的每次勇敢突進，都可能是下一次能級躍遷的先聲。

【文/馬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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